69、第 69 章_唇诺之长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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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是药三分毒,就算维生素也不能当糖豆吃,何况是这种对神经有作用的药水。吸毒过量猝死的不奇怪,但是药物过量、虚不受补而被补出毛病的也不新鲜,谁知道黑诺比常人弱的体质会是什么反应?牟维新心里也没谱,可不敢再自己吓自己,他否认药水的危险性却说反正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不放心就先从急诊下手。

  这俩个人先从娱乐城到学校沿途的大医院急诊查找,然后又扩大到全市范围,走出最后一家也不见黑诺,二人对这结果俱是不知忧喜。车子再次回到黑诺寝室楼下,除了水房昏暗不明地透着光,整个大楼黑漆漆地万籁寂静。

  施言疲惫地靠在座位上揉着两侧太阳穴:“我送你回去。”

  “你呢?”

  “我不放心,回去也悬着睡不了,不如在这等等。”

  “一起吧,这会儿困劲都过了,精神着呢。”

  牟维新的好意施言记住,也用不着说客气话。坐了一会施言要下车:“你坐一会,我下去走走。”

  “你放倒了(座位)咱们躺着聊,黑灯瞎火你走什么?”

  “我怕他喝了难受,在哪里草多树密的地方坐下休息就睡了。我沿着路去看一圈。”黑诺校园林荫两侧有不少树木密集之地,原来黑诺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还被迫响应学生处的号召:禁止大学生恋爱!所以各个学院都要派出纪律监察员每天晚上拿着手电到草丛树荫里做惊扰鸳鸯的无聊行为。

  牟维新要施言等等,他由后备箱找出手电拿了一个工具走到自行车停靠区,挑了两稍微新一些的,就见工具进了锁眼几秒就咔吧咔吧开了两车。骑上车带着手电,一人一侧地马路上慢行,有时候他们会跳下车向深处走几步。施言后来连黑诺喜欢坐着晒太阳的花园都进去找了,也一无所获。还了自行车再回到车上已是凌晨3点。

  在车上打个盹寝室5点一开门,有早起锻炼的学生一出来,他们就醒了。路上学生越来越多,却一直不见他们等待的身影,施言焦急与担心得一会上车,一会下车地眺望路的尽头。

  牟维新靠着车头抽烟,突然就见三哥离弦的箭般冲出去,他愕然抬眼,远远的是有一个身影象黑诺,因为距离太远,如果不是前面三哥的脚步还是坚定地跑着,牟维新甚至无法确认那就是黑诺。

  他也才想起步追,一拍脑袋差点笑出来,自己也鬼迷心窍了,车是摆设啊?上了车打火,反而没有立即追上去。

  黑诺呼吸着清晨特有的带着青草与露珠味道的空气,昨夜的纡郁不再那么噬心,对被拒绝的介怀想通了些。他感谢施言没见缝插针地将自己置于两难,他是真的想要施言抱一抱,真的想靠一靠自己想念的地方。但是接下来呢?自己相思得到慰藉,然后拍拍屁股没事走人?

  他呢?他怎么办?施言不舍自己将会自我谴责自我唾弃,因而断绝了瞬间的亲密行为。施言有施言的尊严,他不要片刻的柔情施舍,他要的是一生相守。能够想明白施言的用心,黑诺自问何其有幸,可以遇见施言。过往的悲欢离合、血泪互伤想起来那么珍贵,黑诺都滋生出如果自己是女人的念头。

  有这么真的情,有这么真的心,黑诺悲伤中也充满力量,对他来说,只有活得更好才是对那人的回报。所以黑诺可以听见鸟语,可以闻到草香,可以由一个个晨跑过他身边的学生身上感知生命的动力。

  前方有力地奔跑的声音吸引了他目光,金色霞光突然成为七彩的虹,黑诺定定直立。那个人宛如穿越一道道隧道而来,黑诺看见他跑过一扇紫、一扇蓝……他浑身笼罩在光晕里,象一个火车头呼啸着。眼里一下子湿润,黑诺不顾一切地起跑,前方,一扇赤色之门,有他。

  施言:等了一夜的人终于出现,忧虑得到释放。

  黑诺:想了一夜的人就在眼前,我只想奔向你。

  对黑诺放弃二人而产生的恨,对黑诺自食其果而恶意的忿都不见了,施言那么焦急那么小心翼翼地拥到了他。黑诺不在乎谴责,不在乎唾弃,不想再精明地审视恰不恰当,可不可为?他埋首施言肩头,环在施言腰上的胳膊很紧,抓在施言后背的手抠得很深。

  牟维新的车停在10米之外,下车却不接近,而是对每一个侧目而视的学生凶狠地以眼神驱赶。

  施言的焦虑因为怀中人而慢慢消散,才想起正经事。拉开黑诺审视,上上下下完好无损。黑诺被施言在他身上找什么似的弄糊涂了。

  “阿松给你的东西呢?”

  黑诺从兜里拿出来小瓶:“这个?”

  “阿松说什么?”施言夺了过去举起来看,确实是那瓶子。

  “他说这是进口的止咳糖浆,要我每天晚上喝一勺对肺好。”

  “你昨天喝了吗?”

  黑诺觉得施言口气不善,不过还是实话告诉他:“给我的时候当场就喝了,怎么有点象可……”

  “你有没有脑子?”施言暴怒,扬手瓶子狠狠砸在地上碎掉。黑诺被施言吓到愣住了,因为施言五官都要移位般狞然可怖。施言伸手扯过来黑诺,黑诺第一反应就是施言的暴力,连牟维新都以为三哥要打黑诺,急忙出声喝止。

  “三哥,他不知道!”

  听到牟维新担心劝诫的话,施言才看见黑诺带有的戒惧,一时间巨大的悲哀击倒了他。

  “维新,你忘记了?我曾经对天盟誓不会再动他。”转对上黑诺:“我今天告诉你,黑诺,你也大了,也接触社会人群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该比我们这些混子还清楚。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出入的地方你再敢丧失警惕性,别说我破例回来教教你认识什么是阴暗!”

  黑诺见施言转眼变色,而那些话中的沉重让他脖子被掐住一样,嘴唇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看着施言走开,牟维新上来拍拍黑诺:“让他发泄一下吧,你没看见他昨天急疯了,我们一晚上都不知道在娱乐城与a大穿梭多少次找你,全市的医院急诊都不漏,生怕你有什么意外。”

  “那是什么?”黑诺指着地上问。

  “确实止咳,不过不适合你。”牟维新还不明白阿松的动机,所以也不乱说话。一夜下来很累了,和三哥一起回酒店睡觉去。

  黑诺一天都情绪低沉,沉浸在施言又一次推开自己。等黑诺想起来施言为什么反常,为了一瓶药水找自己的时候,天色早黑了。他给牟维新打电话问出怀疑,牟建议他谁给的找谁问为什么?因为牟自己还不明白呢。邱林松听黑诺说施言发脾气摔了药水,沉吟片刻也只是说三哥觉得西药毒性大,先前和三哥聊起来药水他就不赞同。

  阿松的解释很牵强,所以黑诺一周都在疑惑中。他实在不愿意把阿松想做卑鄙恶劣之徒,因为阿松可一直是他很看重的朋友。可是朋友的重要与施言放在一起,天平无可争议倾向施言的。

  尤其仔细想那天的情景,黑诺警觉性本来就较寻常人高,所以即使是阿松送的药,他也是先收下回家查看了说明书才吃。然而阿松那时说嗓子正疼着,倒了一口喝下去以后也直接给黑诺倒了半瓶盖,黑诺才喝的。

  阿松是以身做饵特意让自己喝的,可是那东西喝下去真的一点不适也不曾出现过,阿松为什么呢?施言一听喝了的雷霆之怒,那么施言是认识那药水的,药水必然百害无一利才让施言那么失常。难道真的是毒品,黑诺想到这二字就紧张,如果真是毒品,阿松一定不是针对自己,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黑诺相信阿松对自己没恶意,“沛公”花落谁家让黑诺害怕。

  一个星期黑诺都在惊忧里反复,一会觉得自己是想多了,生活又不是演戏;一会又觉阿松不是会无聊游戏的人。他在自己和施言相遇的时候送药,药是哪来的?他不会提前知道相遇而准备,就是说药是在娱乐城时才拿到的?娱乐城里提供的药?!又让施言知道,用意在谁一目了然。阿松绝不是陷害自己吸毒而让施言对自己失望放弃的人,那另外一种可能性让黑诺坐卧难安。

  星期五的下午4点,黑诺站在了阿松办公室门口。这是阿松在三哥面前承诺放下对黑诺的妄想之后,黑诺第一次找他。阿松办公室还有一位年纪大点的阿姨,本来就因为家务每天都提前撤退,见阿松有朋友来,更加通情达理得收拾包脚底抹油。

  “我想知道你给我的那瓶药是什么?”黑诺看着茶杯里漂浮的叶子问。

  “止咳糖浆。”

  “施言的反应告诉我,那应该是不太正常的东西。”黑诺在乎阿松,所以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词汇,而非直指自己的怀疑。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毒品?你不是已经相信三哥了吗?”阿松还是有些失落,带了点赌气在说话。

  “我相信他,但是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喝毒品。”

  “那你喝的是什么?”阿松因为黑诺对三哥的坚信,而认为对自己是没有诚意的场面话而讥讽。

  “可口可乐,或者是百事可乐。”

  看到阿松吃惊得目瞪口呆,黑诺知道自己说对了,不由一笑:“其实娱乐城那天我就奇怪这味道怎么那么象可乐,只是因为倒出来的没有气泡才没问。”

  “你厉害,”阿松也轻快地笑出来:“我把跑了气的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混一起,又倒了点苏打水灌进去的……”

  二人相视大笑,情谊不被损害,心中阴晦打开的感觉真好。不过黑诺判断出可乐,真正回来寻找的答案是:“瓶子里原来的东西是什么?施言为什么知道瓶子里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施言误会我喝了瓶子里的东西?”

  阿松想要黑诺喝药水刺激三哥,他目的是让三哥远离软毒品,可不是为了向黑诺出卖三哥的,所以他马上就沉默想合理解释。

  “别骗我,阿松,我既然都回来了,你想我还会接受谎话吗?要说谎,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可以替你解释,替他解释的借口了。能够编到自欺欺人,我就不回来了。”

  阿松在下面搓了搓手,为难地不肯开口。让黑诺知道三哥醉生梦死还沾了毒品,他不知道黑诺是什么反应?帮助阻止三哥的堕落,还是会彻底鄙视干脆了断?黑诺那脾气太有可能从此萧郎是陌路。

  电话铃声听起来象救命一样,被黑诺一双透视眼盯着的阿松感激打电话之人,哪怕领导突然安排任务加班呢。

  “你好。”

  “你好,请找邱林松。”

  “我就是,你哪里?”阿松觉得声音很熟悉,又不认识这号码。

  “小松,我是施言的父亲,你施叔。”

  “!”阿松心虚地看黑诺,对方正慢慢凝眉,口型施言两字,黑诺以为是施言的电话。

  “施叔,你好,我说声音那么熟。”阿松慌忙应答,这见鬼的一天,黑诺第一次出现,施叔也是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施言父亲在那边和蔼地笑两声,才言归正传:“很冒失找你,有些事想和你谈谈,你一会下班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黑诺已经站到身边,侧耳认真听着。

  “我今天、今天……”阿松不想答应,他觉得自己应该避开黑诺才见施叔,但是人虎视眈眈的身边呢,他哪里甩得掉?

  “有事情?那改天吧。”施言父亲好脾气地给阿松台阶下:“你办公室还有同事吗?我有几个问题想现在了解。”

  黑诺捅阿松做点头状,阿松死刑犯一样哭丧着脸:“施叔,等我去关一下门就方便了。”

  大部分人已经下班,阿松锁了门看见黑诺正在轻轻地将电话放上:“你扣了?”

  “我在。”问的是黑诺,回答的却是电话中的施言父亲。黑诺开了免提!

  阿松想有异议,黑诺毫不妥协地按着电话,阿松只好靠近喇叭口。

  “你们几个小哥们由小玩到大,尤其你和王丰跟小言更加亲密,我和你们父母都熟,关系又好,你们这些孩子也算是各家一起看着长大的,所以我想你是值得我信任值得我找的人。”

  “施叔说的是,施叔你有事吩咐就是了。”

  “小言喜欢的那套俄罗斯银酒壶里被他灌了一种酒,随身携带,我想了解是什么酒?”

  “嗯,名字我也不大清楚,好象是一种葡萄酒。”阿松绷紧了弦回答,黑诺那眼神让他忐忑,所以补充:“那酒不上头,所以最近大家常喝。”

  “你们常喝?”施言父亲重复的几字里带了万钧之气,接下来还是一个长者的声音,却压得阿松直冒汗:“小言半夜喝过这种不上头的酒以后会锁在卫生间里呕吐,这种葡萄酒一点酒精的成分也没有。”

  阿松呐呐不成语。

  “小松,那种酒是哪来的?我明天让司机给你送钱,你帮我也买来一瓶。明天下班带着酒来见我。我是小言的父亲,不会眼看着儿子跌倒,你也是他的哥们!联合起来愚弄父母不应该是你们这年龄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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