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随着动员大会开始的时间临近，学生带着家长在各班班主任和班长的引领下也依次来到了操场。高一高二的不必叫家长过来，这次也只是感受一下高三的氛围，故站在两侧。
高三则是站在中间，每个人都搬了自己的椅子过来，家长坐在椅子上，孩子站在家长身侧。
而另一边，林遇紧紧地攥着安程的衣角，校长在跟他们说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不进去。等到校长离开，林遇这才长呼一口气，“安程……”
“没事，我在。”安程轻轻拍了拍林遇的后背，又接着说道，“你就当是那次舞台剧就好了，要说的话只是把台词背出来。”
“好。”林遇深呼吸几口气，“我试试。”
这会大会已经开始了，主持人先上去说了开场白，介绍了大会的流程，然后请了校长上台说话。林遇收回视线，偷偷看了安程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后者的方向挪了一步，然后握住了对方的手，小声道:“就牵一下。”
鉴于底下的人太多，保不齐会有看到他的小动作的，所以林遇也真的只是牵了一下就松开了安程的手，为了分散一些注意力，他望向了操场上乌压压的人群，又在那群乌压压的人中，找到了一班的位置。
等他看清之际，忽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本来不会出现在这”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但也仅一刹那，他就望向身旁的安程，不解道:“我爸他？”
安程想了想，“叔叔他很想过来。”
“…………”
林遇下意识地张了张口，却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别扭地把脸扭向另一边，小声嘀咕道:“来就来，还要穿得那么奇怪……”
安程疑惑地朝着林正轩的方向看去，后者正穿着白净整洁的衬衫，黑色的外套被他放在了臂弯里，头发也打理得很干净。
虽然有些正式，但看起来并不如林遇口中所说的那般奇怪。
“挺帅的。”安程道。
只是听了这话，林遇震惊回过头来，“！！！”
又猛然想起安程在他家住的那个星期，林正轩嘴上嫌弃着安程这不好那也不好，得了空闲却拉着安程又是去超市又是去游戏厅的。
那笔账他还没跟林正轩算呢！
越想越气。
林遇看了安程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还算干净但完全配不上他高贵气质的校服，十分地不服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穿衬衫也很帅！”
“你当然是最帅的。”安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林遇的话表示赞同。
“比我爸帅吗？”林遇又问。
安程再次点了点头，“当然比，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
听完这话，林遇心里舒坦了不少，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安程。目光环绕一圈，最后落在了依旧说得兴起的校长身上。其实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有很想说的话，很想对安程说的话。
想到这一点，林遇转过头去看着安程，忽然开口问道:“安程，假设啊……假设我今天不在一班，假设我当初因为我爸的事放弃了我自己，假设我从一班掉到了十三班，今天不是站在你身边而是处于台下人群中的某个角落，那你会不会借着今天的这个机会，对我说点什么？”
安程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林遇，但也只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当时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也不算是一时起意，但并不抱着林遇会听的希望。
他感受得到林遇对他的排斥。
那种排斥，大概仅次于林叔叔、姜阿姨之下。
可他没想到，林遇在听。
“我会。”安程轻声答道，“你对我来说那么重要，大概是我唯一会上台的理由。”
林遇收回视线，迎着风吹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这次，我也是。”
台上，校长终于发言完毕。主持人开启了下一流程，林遇深呼吸一口气，和安程并肩走上了台，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先握起了话筒。
“各位尊敬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高三……一班的林遇。”
林遇攥紧了手里的话筒，目光落在台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因为察觉到安程就在他的身侧，安心了不少。
他接着说道:“杨老师说，我进步很大，所以将我列在了备选名单里。我本来不打算来，但因为某个特殊原因，我还是来了。”
林遇静下心来，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身侧的安程，然后道:“因为我想和安程，并肩站在这里。”
平淡，而又坚定。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但大多数人的心底也没有对于他们的关系有任何的怀疑。人群里，许晓姗神色一顿，迟疑犹豫了好一会，才合上了手里的习题，望向台上正发言的那个男生。
而另一边，林正轩微笑着攥紧了手里的外套，恨不得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手撕外套。
“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和他成为朋友。”
大概是男朋友里的“朋友”。
想着这一点，林遇忍不住笑了笑，接着又道:“可是他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我觉得只适合远远看着，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便得他温柔得好像十分容易亲近，但我还是觉得他距离我很远很远。”
“那个时候，我常常会在图书馆遇到他，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常年占据市级第一，奖状拿到手软。”
“我知道他想去一中，所以我也想考进一中。知道他肯定会进一班，所以拼命学习，想要去一班。当时我的英语特别差，所以每天很早就起来背单词，去图书馆的路上也要听着英语听力，时不时还会坐过站。”
“我认识他的那段时间，临近中考，我完全是一边焦虑，一边拼了命地往死里学。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拼命的信念，可能只是刚好在那个时间点，安程出现了。”林遇顿了顿，“后来，我确实考进了一中，但没能去一班。我想有自己偶像的人都能理解，不论是男生还是女孩子，不论你喜欢的是球员还是明星，那种想要极力靠近的心情。我把安程当成崇拜的人来看，只觉得‘我想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
“最后，我终于在第一次分班考试里进了一班。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开始变得叛逆，成绩也一落千丈。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和安程的关系忽然变得亲近了。”
“他成了我的同桌，也成了我室友。他会帮我走出阴霾，在学习上更是帮了我很多。他作息很规律，但也会陪我去楼下自习室呆到凌晨一点。每天按时起床，督促我背书。更会在那些原先他只写答案的试卷上，留下大量的解题步骤。”
“我并不是真的天赋好得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今天的成绩，偶尔看到自习室里只剩下我和安程两个人，看到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而我依旧要面对大量的习题，看到别人的假期都开开心心地去旅游而我还要泡在图书馆里学上一整天，也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特别特别地累，不想再坚持。”
“可是不努力的话，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现在有值得我去努力的目标，有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关心我真心为我考虑的老师，可能往后再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光。”
“所以我很珍惜，也想努力到最后。”
“和我最崇拜的人，考上同一所大学。”
“最后我想说……”
发言到现在，林遇心里的紧张已经消散了不少，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轻声道:“梦想和愿望，都是可以实现的。如果你们也有特别想做的事，特别想完成的目标，特别想要靠近的人，那至少也请努力到，让自己不会后悔的程度。”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林遇握紧话筒，朝台下鞠了一躬。
等到再抬起头时，林遇把话筒交到一旁的安程手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安程接过话筒，趁着台下掌声未断，小声地对林遇笑着说了一句，“你今天非常棒。”
然后才举起话筒，语气轻柔地开口，“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一班的，安程。”
“很抱歉我今天也没有准备发言稿，但我想，这或许是我高中最后一次上台演讲。稍微谈一谈自己的心里话，而不是背出那篇斟酌过无数次的发言稿，也不是不行。”
“我曾经听人无数次提起过，说我好像没有目标，任何事在我眼里，都是还可以。上不上学，上不上一个好的学校，拿不拿得到一个好的成绩，好像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有时候我还会想，我现在处在这个世上，到底在做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闻言，林遇的瞳孔猛然一缩，震惊看向安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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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则是站在中间，每个人都搬了自己的椅子过来，家长坐在椅子上，孩子站在家长身侧。
而另一边，林遇紧紧地攥着安程的衣角，校长在跟他们说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不进去。等到校长离开，林遇这才长呼一口气，“安程……”
“没事，我在。”安程轻轻拍了拍林遇的后背，又接着说道，“你就当是那次舞台剧就好了，要说的话只是把台词背出来。”
“好。”林遇深呼吸几口气，“我试试。”
这会大会已经开始了，主持人先上去说了开场白，介绍了大会的流程，然后请了校长上台说话。林遇收回视线，偷偷看了安程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后者的方向挪了一步，然后握住了对方的手，小声道:“就牵一下。”
鉴于底下的人太多，保不齐会有看到他的小动作的，所以林遇也真的只是牵了一下就松开了安程的手，为了分散一些注意力，他望向了操场上乌压压的人群，又在那群乌压压的人中，找到了一班的位置。
等他看清之际，忽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本来不会出现在这”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但也仅一刹那，他就望向身旁的安程，不解道:“我爸他？”
安程想了想，“叔叔他很想过来。”
“…………”
林遇下意识地张了张口，却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别扭地把脸扭向另一边，小声嘀咕道:“来就来，还要穿得那么奇怪……”
安程疑惑地朝着林正轩的方向看去，后者正穿着白净整洁的衬衫，黑色的外套被他放在了臂弯里，头发也打理得很干净。
虽然有些正式，但看起来并不如林遇口中所说的那般奇怪。
“挺帅的。”安程道。
只是听了这话，林遇震惊回过头来，“！！！”
又猛然想起安程在他家住的那个星期，林正轩嘴上嫌弃着安程这不好那也不好，得了空闲却拉着安程又是去超市又是去游戏厅的。
那笔账他还没跟林正轩算呢！
越想越气。
林遇看了安程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还算干净但完全配不上他高贵气质的校服，十分地不服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穿衬衫也很帅！”
“你当然是最帅的。”安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林遇的话表示赞同。
“比我爸帅吗？”林遇又问。
安程再次点了点头，“当然比，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
听完这话，林遇心里舒坦了不少，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安程。目光环绕一圈，最后落在了依旧说得兴起的校长身上。其实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有很想说的话，很想对安程说的话。
想到这一点，林遇转过头去看着安程，忽然开口问道:“安程，假设啊……假设我今天不在一班，假设我当初因为我爸的事放弃了我自己，假设我从一班掉到了十三班，今天不是站在你身边而是处于台下人群中的某个角落，那你会不会借着今天的这个机会，对我说点什么？”
安程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林遇，但也只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当时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也不算是一时起意，但并不抱着林遇会听的希望。
他感受得到林遇对他的排斥。
那种排斥，大概仅次于林叔叔、姜阿姨之下。
可他没想到，林遇在听。
“我会。”安程轻声答道，“你对我来说那么重要，大概是我唯一会上台的理由。”
林遇收回视线，迎着风吹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这次，我也是。”
台上，校长终于发言完毕。主持人开启了下一流程，林遇深呼吸一口气，和安程并肩走上了台，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先握起了话筒。
“各位尊敬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高三……一班的林遇。”
林遇攥紧了手里的话筒，目光落在台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因为察觉到安程就在他的身侧，安心了不少。
他接着说道:“杨老师说，我进步很大，所以将我列在了备选名单里。我本来不打算来，但因为某个特殊原因，我还是来了。”
林遇静下心来，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身侧的安程，然后道:“因为我想和安程，并肩站在这里。”
平淡，而又坚定。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但大多数人的心底也没有对于他们的关系有任何的怀疑。人群里，许晓姗神色一顿，迟疑犹豫了好一会，才合上了手里的习题，望向台上正发言的那个男生。
而另一边，林正轩微笑着攥紧了手里的外套，恨不得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手撕外套。
“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和他成为朋友。”
大概是男朋友里的“朋友”。
想着这一点，林遇忍不住笑了笑，接着又道:“可是他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我觉得只适合远远看着，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便得他温柔得好像十分容易亲近，但我还是觉得他距离我很远很远。”
“那个时候，我常常会在图书馆遇到他，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常年占据市级第一，奖状拿到手软。”
“我知道他想去一中，所以我也想考进一中。知道他肯定会进一班，所以拼命学习，想要去一班。当时我的英语特别差，所以每天很早就起来背单词，去图书馆的路上也要听着英语听力，时不时还会坐过站。”
“我认识他的那段时间，临近中考，我完全是一边焦虑，一边拼了命地往死里学。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拼命的信念，可能只是刚好在那个时间点，安程出现了。”林遇顿了顿，“后来，我确实考进了一中，但没能去一班。我想有自己偶像的人都能理解，不论是男生还是女孩子，不论你喜欢的是球员还是明星，那种想要极力靠近的心情。我把安程当成崇拜的人来看，只觉得‘我想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
“最后，我终于在第一次分班考试里进了一班。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开始变得叛逆，成绩也一落千丈。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和安程的关系忽然变得亲近了。”
“他成了我的同桌，也成了我室友。他会帮我走出阴霾，在学习上更是帮了我很多。他作息很规律，但也会陪我去楼下自习室呆到凌晨一点。每天按时起床，督促我背书。更会在那些原先他只写答案的试卷上，留下大量的解题步骤。”
“我并不是真的天赋好得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今天的成绩，偶尔看到自习室里只剩下我和安程两个人，看到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而我依旧要面对大量的习题，看到别人的假期都开开心心地去旅游而我还要泡在图书馆里学上一整天，也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特别特别地累，不想再坚持。”
“可是不努力的话，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现在有值得我去努力的目标，有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关心我真心为我考虑的老师，可能往后再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光。”
“所以我很珍惜，也想努力到最后。”
“和我最崇拜的人，考上同一所大学。”
“最后我想说……”
发言到现在，林遇心里的紧张已经消散了不少，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轻声道:“梦想和愿望，都是可以实现的。如果你们也有特别想做的事，特别想完成的目标，特别想要靠近的人，那至少也请努力到，让自己不会后悔的程度。”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林遇握紧话筒，朝台下鞠了一躬。
等到再抬起头时，林遇把话筒交到一旁的安程手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安程接过话筒，趁着台下掌声未断，小声地对林遇笑着说了一句，“你今天非常棒。”
然后才举起话筒，语气轻柔地开口，“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一班的，安程。”
“很抱歉我今天也没有准备发言稿，但我想，这或许是我高中最后一次上台演讲。稍微谈一谈自己的心里话，而不是背出那篇斟酌过无数次的发言稿，也不是不行。”
“我曾经听人无数次提起过，说我好像没有目标，任何事在我眼里，都是还可以。上不上学，上不上一个好的学校，拿不拿得到一个好的成绩，好像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有时候我还会想，我现在处在这个世上，到底在做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闻言，林遇的瞳孔猛然一缩，震惊看向安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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