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返布达_圣殿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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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重返布达

  第23章重返布达

  1302年,五旬节之月(5月)

  翁贝托数着飘在橡树上的云朵羊群,呼吸着森林里的新鲜空气,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抚摸他的脸庞。他喜欢春天,因为万物复苏的大自然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重生,这是他欠威廉的。

  阿德索脚步轻快稳健,马鞍上的歌手自在地摇晃着,但在他们从树林中骑出来时,安塔尔激动的叫喊声打破了惬意的平静。

  “在那里!看到了吗,翁贝托?我们很快就到了!”

  翁贝托从云端跌回地面,不甘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太棒了,我谢谢你,”他有些埋怨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当然知道,而且你很清楚我有两个原因。你觉得我们哪一个会先到达那里?驾!”男孩催促着萨雷彻,向着城市疾驰而去。

  树林之外,布达的塔楼和堡垒映入眼帘,然后城墙隐约出现在旅行者们的面前,翁贝托慢吞吞地跟在安塔尔后面,他无意与男孩赛马。

  安塔尔说的没错,他知道男孩再次和他一起离开庄园再次踏上旅程的两个原因,其一是男孩愚蠢地爱上了一个旅店老板的女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见她。另一个原因更像是个借口,是安塔尔还没有完成他的朝圣之旅,他希望成为一个让威廉骄傲的骑士。

  翁贝托看了一会离他越来越远的男孩,叹了一口气,再次迷失在云层的景象中。

  安塔尔的心跳比萨雷彻在前往布达路上的蹄子还要快,他不知道自去年夏天以来艾格尼丝都怎么了,他在家里不能提及她,翁贝托也假装整个故事从未发生过。

  也许艾格尼丝根本不记得他了,男孩绝望地想,毕竟他们只是短暂地见过面,说过几句话,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她确实护理过他的伤口,但那已经是九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也许她已经结婚了,或者更糟的情况,她遇到了危险,谁知道在发生着一切之后,他是否还能在城里找到她。

  他走到陌生女孩面前要了一杯麦酒,找了一张长凳坐下,拿着起泡的杯子等待奇迹的发生。

  “你最好把你的手乖乖放在杯子上。”安塔尔朝他的酒杯里吐了口唾沫,“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不配成为圣殿骑士……”

  “你这个杂种!”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现在就要叫你后悔!”

  “我还没有发过贞洁之誓,但我没有违背过任何誓言,而且和一个女孩说话也不违反它。”

  “就是捷克语多了一些。”歌手说。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安塔尔愣住了,他站在原地,疲惫不堪,手无寸铁,身后是咯咯笑的侍从们,身前是对手锋利的剑刃。他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拔出匕首,想要重新调整站位却被另一个人伸脚给绊倒了。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变化,”男孩说,“看看这些人: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碌着,发出和以前一样的噪音,好像一切都还是原样。从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出来高墙下发生了什么疯狂的事情。”

  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右肘重重地砸在地上,但没有任何犹豫,想要立刻起身,但却为时已晚。侍从站在他的旁边,用剑尖抵着男孩的喉咙,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你要是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孩子。”翁贝托说,“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你的头受伤,他也就知道了为什么我要把你打晕。”

  “你不必这样做。”艾格尼丝说,并轻轻地碰了碰安塔尔的手臂,她还是没认出来他。男孩的脸更红了,他的耳垂烧着了。

  “翁贝托,”安塔尔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一起来这里,面对你的内心吧,如果你在灵魂深处不想帮助我,你早就把我卖了。”

  “怎么了,小子?”侍从问道,“你是要放弃了吗?”

  两人之间只有三步的距离,安塔尔盯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大口喘着气,自己手中的钢铁也越来越重。

  翁贝托没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气,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总之给我小心一点,否则我会把你的秘密都告诉你舅舅的!”

  马儿的头向前低着,开始更快地奔跑,翁贝托在他们身后缩成了一个小点。

  —

  但美好的景象很快就被打破了,当艾格尼丝走近圣殿骑士们的桌子给其中一个侍从斟酒时,他咧嘴一笑并拍了拍她的屁股。

  “等着瞧吧!”安塔尔再次发起进攻,将所有力量都注入了武器中。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他每天都在脑海中造访的旅馆,但他几乎认不出这个地方了,这个建筑增高了一层,客人似乎也多了不少。院子里摊开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从旅行者、商人到神职人员,甚至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有几位圣殿骑士团的侍从,安塔尔向他们点点头,他们则兴高采烈地向他举杯。

  “赶紧滚吧,你这个小鼹鼠!”他挥了挥手,转身面向他的同伴们。“看到了吗?这个小混蛋在想什么呢?等我成为骑士的时候,他还在为他主人的马刮擦着泥土呢!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我告诉你们,如果年轻人不尊重他们的长辈,那么……”

  安塔尔本以为这场决斗会更加容易一些,他得承认这个侍从是一个经过刻苦训练的剑士,他的动作看似迟缓,但却躲开了安塔尔的每一次攻击,仿佛能预见到对方下一剑会砍向何处,他对剑术的掌握是之前那三个强盗没办法比的。

  另一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后退了一步,然后便往前一突,用一系列沉重的攻击向安塔尔袭来。男孩轻松地挡开了它们,并以舞蹈般灵活的脚步开始反击,他把满脸惊讶的侍从推回了被掀翻的桌子旁,他们的武器相撞,安塔尔使出了浑身解数,随着一声大喊,他将侍从推开,后者往后退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上,他的朋友们不得不扶住他,把他推回决斗场。

  “我爱这座城市。”安塔尔欢快地表示,“我觉得这里就像个巴别塔,你不觉得吗?”

  “我不需要一个毫无荣誉的虫子的原谅!”他喊了回去,“我以正义与真理的名义而战,Deusvult!”

  歌手知道男孩说的话是对的,但还是严厉地拒绝了他。安塔尔在最后也算是冷静了一些,翁贝托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他安慰自己,也许安塔尔只是想见那姑娘一面,没有戒律会禁止柏拉图式的爱情,这不违反骑士团的誓言。

  侍从躲过了他的刺击,然后绕着男孩转了半圈,安塔尔转过身抵挡朝他头部袭来的劈砍,自己的背部却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待他回头瞥见了偷袭者时,男孩发现这一记阴招来自于他对手的侍从朋友。这让他失去了平衡,侍从也抓住这个机会将安塔尔手中的剑给打掉了。

  翁贝托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小心点吧。”他恳求男孩,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再浪费口水。

  ——

  翁贝托并没有去乌格林的旅馆,而是找了另一个只有简陋马厩的地方,然后无视男孩抗议地宣布他们将在第二天早上离开。安塔尔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心盼望着歌手赶紧离开他,好让自己去找艾格尼丝。

  “因为我必须这样做。”他回答道。他凝视着她那双清冷的蓝眼睛,只是片刻也好,他想从中汲取力量,然后他转过身,闭上眼睛将颤抖着的内心平静下来,然后张开眼睛自信地向他的对手迈出了一步。他看了看周围,有很多面孔都在看着他,但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翁贝托却不在。

  然而还有一个东西在干扰着安塔尔:愤怒。他对他的对手感到由衷的愤怒,一种近乎恐慌的厌恶,这扰乱了他的注意力,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在这种情况下挥剑变得更难了。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跟猪睡过觉一样!”在看到起身的侍从衣服上沾满了麦酒、葡萄酒和油脂后,安塔尔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嘲笑道。

  “听着,你这个小骑士!”进入城市后,翁贝托愤怒地开口说,“别再这样了!除非我允许,否则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还有,当我们把马拴好后,不要想着去找那女孩,否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威廉!”

  “很好。”安塔尔自言自语道,他双手握剑,举过头顶,扭动膝盖,开始朝对手的左手边慢慢移动,就像他在杜比察宽敞的院子里经常做的那样。

  而他并不需要等多久。

  安塔尔面露愠色,他的胃因愤怒而翻腾。

  “我会考虑接受你的道歉,”年长侍从说,他一定是担心他的骑士主人会发现这场未经授权的决斗,“现在请求我的原谅,我便会放过你!”

  侍从挣开了安塔尔,“你被魔鬼附身了吗?”他的脸扭曲了,“我警告你,快滚开!”

  在1302年的春末踏进布达的城门,就像赤脚走在滚烫的木炭上一样危险,随时都可能有消息传来,让他们像上次一样被迫逃离。

  “别生气嘛,”男孩对她微笑,“但你不会告诉他的,就像我没有和他说我头上的大包不是因为那三个强盗,而是被你那该死的锡杯弄的。”

  战斗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两人都气喘吁吁,脸色潮红,身上也有添了一些新伤口。围观的人已经开始下注了,议论声变得越来越大。

  女孩一言不发地退了两步,好奇地看着越来越激烈的争吵。

  木桌也被撞翻了,侍从脸朝下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安塔尔虽然也被自己的这次全力冲刺撞得有些头晕眼花,但看着对手倒在地上,他还是满心得意。

  艾格尼丝从准备战斗的男孩身边退开,她用担心的眼神扫视着临时建成的决斗场,待她退进人群里时,才看了一眼少年放在她手里的袋子。袋子很小,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蝴蝶结,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便立刻认出了这种干燥枯裂又香气扑鼻的植物:薰衣草。她这才明白是谁在以这种方式守护她的名誉。

  “看起来是这样的。”

  “顺便说一句,我还不是圣殿骑士,”安塔尔回到了他们之前的话题。

  “我叫亚当,”他大声宣布道,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记住这个名字和这张脸!”

  他被一声大吼打断了,当侍从转身时,一切都迟了。只见男孩像一头公羊一样冲向他,将他肚子里的所有的空气都撞了出来。

  “当然,”翁贝托终于真诚地笑了笑,“他们怎么会关心谁坐在王座上或者谁在罗马祈祷?他们还是要交着一样的税,去教堂里参加一样的弥撒,然后向打着哈欠的神父们说着一样的忏悔词。他们会喜欢减少赋税的人,会讨厌增加赋税的人,就这么简单。”

  安塔尔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抓起他在胸前一直戴了好几个月的袋子,把它从脖子上取下,然后塞到艾格尼丝的手里。

  “没关系,”安塔尔对他的马儿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我敢肯定,你也很想念上好的布达干草,不是吗?”

  安塔尔瞬间变被盲目的愤怒淹没,他还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就从长凳上跳了起来走向那桌。侍从脸上的笑容还未消散,安塔尔就出现在他面前,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后者比男孩高了一个头。

  “管好你的脏手,你这个混蛋!”安塔尔嘶吼道,男孩的眼睛像是被血红纱布遮住一般,除了眼前的人,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还记得杜比察的阿德尔姆斯吗?”安塔尔反驳道,“他曾经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但在被对手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后,他变成了一个流口水的白痴。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教堂门口乞讨。”

  “不,”安塔尔坚定地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绝不,”他重复地大喊着,“绝不!”接着又冲向了对手。

  侍从瞪大眼睛,满脸通红地瞪着安塔尔。“最好乖乖放在杯子上?不然呢?”他的手猛地向前一挥,抓住了男孩的胸膛,把安塔尔推得踉跄后退,他的脚跟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惹得年长的侍从嘲弄地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小鼻涕虫?”惊讶的侍从对他厉声说。

  “你还挺快,你这侏儒!”侍从喘着气说,“但你这把异教徒野狗的剑伤不了我!”

  侍从抽出了挂在腰带上的简易剑,安塔尔也将自己的撒拉森剑出鞘。整个院子突然安静得吓人,众人凑近在一起,一双双眼睛都在打量着两人的武器和动作。人群慢慢地围成了一个半圆,有的人已经在给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讲起了争端的原因。

  瓦茨拉夫,即新加冕的国王文采尔进入布达,在该城居住下来后,事态就变得一团乱。先是安茹家的查理与他的支持者,来自包科尼的马克·查克的儿子伊斯特凡一起围攻城堡,但没有成功。然后,支持安茹的教皇将布达置于禁止教务的禁令之下,随后支持文采尔的布达神父们决定反击,并在一名叫路易斯(Lajos)的神父的带领下,将教宗开除教籍。

  安塔尔并不介意,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女孩,看看就好,并把那个微笑着的光芒永远放进心里照亮自己,他知道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那他便死而无憾了。

  “他比你年长,也比你强壮。”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

  她凑近他的耳朵,“你已经证明了你比他更强,”女孩压低声音说道,以至于其他人都听不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过多久,一个女孩出现在院子里,她一手端着装有大鸡腿的碗,一手抓着三个锡杯,勉强地从一张桌子赶到另一张桌子。安塔尔惊呆了,他不知道这个像胖鸽子般的女孩是谁,但她肯定不是艾格尼丝。

  薰衣草香味的女孩没有一点变化,她和安塔尔梦中的景象一样美丽。艾格尼丝拿着一壶酒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装满高高举起的杯子。当她经过男孩时,她对他微微一笑,但似乎没有认出他。

  看来他们并不为失去艾尔瓦德岛,十字军最后的一个据点而感到悲伤,他们在修道院外享受着空闲时间。男孩不想加入他们,他坐在一捆干草上四处张望地等待着。

  安塔尔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他感到无比的耻辱,不仅是因为自己被打败了,还因为他的对手以作弊的方式赢得了这场决斗。他躺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鼻子和嘴里都是污垢。他发誓要找亚当报仇,他要为艾格尼丝报仇,让他对女孩的冒犯忏悔,直到他能在整个世界面前羞辱这条毒蛇,他不会罢休。

  “收回你的撒拉森武器,”亚当嘲讽地命令道,“然后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安塔尔站起身来,匆匆走出旅馆的院子,避开与艾格尼丝的眼神相遇。

  在他的眼睛被泪水填满之前,他听到亚当邀请所有人喝一杯酒,羊群则顺从地为他没有荣誉的胜利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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