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茶换茶，烟换烟
表姐没有看到水舟摇，水舟摇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她被山明拽着往鞭炮市场去了。
每年春节水舟摇收到最多东西，除了头上戴的花，就是孩子玩儿的鞭炮了。
山明喜欢那种一根一根吐着长长的芯子的圆筒鞭炮，用火点着后，有完全足够多的时间躲开。
水舟摇喜欢一种叫做“钻天鼠”的，只不过她不敢放，买回去给水舟扬，听个响儿的。
她最喜欢的，还要数“一树繁花”，在黑夜里点着，像是大树猛然间开了一头的花，简直惊艳。
虽然她依然不敢点。
但是她还是喜欢买。
俩人一前一后在摊案前挪动，忽见前方人群涌动。
山明大叫一声“不好”，拽着她就往反方向跑，满心以为鞭市又炸了呢。
水舟摇边跑边扭头看，“哎，好像不是，没炸没炸！”
俩人在东边停住，踮脚朝西面看，人们并没有像炸市一样四散逃窜，相反，朝着一个地方越聚越多，挤成一个团。
“咱们也过去瞧瞧。”她又拽着山明往西边走，拦着一个老大爷问道，“前面出什么事儿了？”
那大爷直摇头，“伤天害理了，简直是，你快别去了，一个姑娘家家的......”
她听着莫名其妙的话，继续往前去，不时听见赶回来的人议论着，“小小年纪不学好，活该挨打。”
“这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啊，别白揍一顿。”
“你瞧她那个风骚样子吧。”
“人家媳妇儿都找上门儿了。”
“大娘，前面出什么事儿了？”她拽住一个参与讨论的问道。
那大娘也是个热心肠，连比划带说，“有一个小姑娘，看着比你大一点儿，也就二十来岁吧，给一个老头子做小，这不让人家老婆找了来，抓住了好一顿打，那个惨呦，啧啧，皮都给她扒下来了。”
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头儿？
她点头致谢，依旧不死心往里挤，可是人太多了，大家层层包围着，谁也不让谁。
山明挤得实在难受，便不想凑这热闹，可是水舟摇来了劲儿，非进去看看不行，他便心生一计，大声吆喝道，“让一让，大家让一让，里面是我家人，让一让，我们是自家人。”
没想到这招还真奏效，大家果然让出一道缝隙，俩人便钻了进去。
呵，被包围着的，可真是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黄黄的头发遮盖着整张脸，伏在水泥地上呜呜哭着，旁边站着三五个粗壮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破口大骂着。
几个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油光瓦亮的头发此时无精打采捶在脸上，显然是经过一场激战。
中年男人正跟站在白色轿车旁的女人争执着什么，山明心想这一定是两口子了。
由于自身家庭原因，山明在心里格外讨厌什么“二奶”“情人”之类的字眼，今日见到这个情景，不由得在心里拍手称快。
他正得意呢，忽听水舟摇大喊一声“表姐”！
戏演到能进来就可以了，怎么还入戏了？这里哪有你表姐，你表姐
他睁大眼睛看着水舟摇向伏在地上的“坏女人”扑去，把那姑娘的头发拨开，果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不是汪琳是谁？
他们的姥姥家在一个村子，隔着不远，小时候也偶尔一起玩儿，虽然不熟悉，但是由于那张异常漂亮的脸蛋，谁都会对汪琳印象深刻。
是她？居然是她！
山明被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汪琳会出现在这里。
虽觉得她的行为不耻，但碍于水舟摇的脸面也只得走过去，看看情况。
汪琳觉得这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谁能想到那该死的老女人真就追到这儿来了。
一个人自然不是对手，她只能趴在地上装死，这个还是有经验的。
正不知如何收场呢，亲爱的表妹来了。
真是天助我也。
她一时抱着水舟摇嚎啕大哭起来，那个委屈呀，仿佛被人认错了人。
“这狐狸精居然还有脸哭？”
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妇女一时激愤，上来又要拳打脚踢。
“不许打我朋友！”山明拦在她们面前，表现出他少见的英勇。
庙会上人本来就多，附近又都是乡邻，沾亲带故的，面熟的，大家一时也有认出山明跟水舟摇的。
本是看热闹，要是看到自家亲近的人身上，那就不好了。
几个大人挤上前来询问，汪琳一个人不敢争辩，此时见人多势众，便满口胡言，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只把拿三五个女人气的要命。
“撕她的嘴，还愣着做什么！”
“这不要脸的骚蹄子！”
一个个叫骂着纷纷涌上前，水舟摇没见过这阵仗，吓个半死，只把表姐护在怀里。当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多老少爷们是断不能让几个外地女人占了便宜的。
没一会儿那几人蛮横的女人便被控制住。
人群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是他说了句公道话，“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好商量，为什么非得动手呢，实在不行，不还有警察嘛。”
看热闹的人一听来了劲头儿，纷纷喊道，“报警吧。”
本就是家庭琐事，那中年男女也自认为算是有身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闹，一听说要报警，忙换了脸，几个人交换下眼神，匆匆上了车，扬长而去。
那中年男人远远瞧一眼地上的汪琳，丢下一句“电话联系”后，也穿过人群回到路边的黑色轿车里，走了。
“没事儿吧。”人群散开后，水舟摇活动自己坐麻了的脚，“咱们也会，能走吗？”
她把外套脱下来，山明说，“穿我的，别冻着你。”
汪琳此时脸色青肿，嘴角还带着血，但是别有一番脆弱感，她那幽幽的哀怨的眼神一旦盯着你，你便好像甘愿为她死了。
山明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热血搞得难受，他心里嘀咕，这样的女人还是离远点儿好。
平心而论，水舟摇的五官是比汪琳更加精致好看的，可是她总呆呆的，便少了一种风情，或许是年纪小吧，又或者经历太少的缘故，反正，汪琳的身上有一种区别于水舟摇的气质。
山明跟在她俩身后一番胡思乱想。
还好，庙会离着大姨家不远，她们就直接到了大姨家。
大姨也去赶庙会没回来，只有姨夫在院子里点“火烧心”烧水，一进他们进来，唬了一跳。
“咋啦这是？”他立马卷起袖子，“谁打的！欺负到家门上来了。”说着就朝屋子里吆喝两个表哥，“出来出来！”
俩表哥闻讯赶来，也吃了一惊，大家让到屋里，听汪琳开始讲故事。
她只说自己谈了个男朋友，他骗自己说离婚了，谁想到压根儿就没离，今天来找她被那母老虎知道了，就带人把他打了一顿。
“那男的呢？”大表哥站起身，直接向门外走，被水舟摇一把拽回来，“早走了。”
姨夫紧蹙着眉，“不是，咱这么好的条件，为啥要找个二婚的？”
他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他有钱呀。”汪琳满不在乎，扭头对水舟摇说，“你没看到他开什么车？”
水舟摇呆呆摇头，她只知道黑色，从来不知道看车标。
“奔驰。”山明替她回答道。
“哇哦~”俩表哥顿时睁大了眼睛。
“啪”！姨夫把桌子一拍，“他就是开飞机，咱们也不要二婚的。”
水舟摇和山明郑重点头，表示无比赞同。
“时代变了，”瞧着姑父一本正经的样子，汪琳咯咯笑起来，“你俩也是土老帽儿，这年头儿离婚的多得是，没人会在乎这个，大家只在乎这个。”她伸出手把俩指头搓了搓。
二表哥烧水煮了个鸡蛋，剥了皮递给她，“现在知道了，还打算联系吗？”
“当然。”汪琳哈哈吹着气，“打都挨了，怕什么。”
“怕什么？”姨夫提高了声调，“怕丢人啊，都丢到家来了。”他气哄哄出了屋子，拿起电话打给汪琳她妈，没好气的说，“你快来一趟吧，赶紧的。”
刚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打给水月生，“哎，月生啊，你和香梅来这儿吃午饭吧......”
汪琳的爸爸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出车祸走了，正值叛逆期，孩子没了爸爸，她妈也没心思管，早早就辍学，想来这些年，在外面学坏了。
正说着，就见自己媳妇儿回来了。
媳妇儿一进屋就喊，“哎呦，今儿集上可热闹了，也不知道谁家小媳妇儿搞破鞋，被人打了，可惜呀，咱没见着。”
她说话快，向机关枪一样，又忙着放手里的东西，看到男人挤眉弄眼的时候，早就说完了。
“大姑，搞破鞋的人在这儿呢。”汪琳梗着脖子吆喝道。
幸好她不尴尬，要不然大家得尴尬死。
水舟摇跑出去跟大姨一番咬耳朵，总算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大姨顿时沉了脸，“原来看热闹，真是看到自家人身上了。”
这侄女是真不让人省心啊，上学的时候早恋，打工的时候跟人打架，回回过年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道，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
“你就这么造吧，早晚把你妈你奶奶气死。”她坐在她对面，准备开始长篇大论，汪琳直接捂上耳朵，“哎呀，又开始念紧箍咒了。”
山明跟水舟摇使个眼色，俩人出到院子里。他准备先回家。
“在这儿吃吧，”她挽留道，“我大姨做的馅饼超级香。”
“马上是家庭批斗大会，我可看不下去，还是躲远点儿好吧。”
于是山明走了，中午的时候，沾亲带故的大人们都集合在大姨家，对着“丢人败兴”的表姐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劝诫会。
汪琳是主角，他们三个坐在旁边当陪衬。
水舟摇最可怜，时不时被提起来问一句，“这样做对吗”，“你说是不是”
大概两三个小时是有的，说的人没累，听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水舟摇倚在大表哥身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表姐怎么样了？”她赶紧问道。
香梅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样，被骂哭了呗。”她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还敢跟我们谈什么真爱，我呸来！都能当她爹......”
一说到爹字，便不由得想到自己那早逝的哥哥，一时没忍住鼻酸泪流，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水舟摇最怕香梅哭，她怯懦着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他爸求救。
水月生走过来安慰她，“行了，别哭了，现在发现了也来得及，还能改，你这么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多影响孩子情绪。”
晚上，水舟摇去找奶奶诉苦，“大人哭起来可真可怕，惊天动地的，我都不敢大声喘气。”
彩云无奈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个臭妮子简直快把她压死了，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似的趴在她胸口上，
“大人也是从孩子长起来的，委屈了，伤心了，也得哭一哭。”
“那你也会哭吗？”她抬起脸想了想，不等奶奶回答，“我不要你哭，我会难过死的。”
彩云便抿着嘴笑了，“这孩子......”
是啊，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彩云现在着急的是，真怕这呆子学了那不着调的汪琳。
“你妈那是心疼她侄女，她做错了，活该受到惩罚，可她以后要还是不改，那可就完了。”
“怎么完了呢，表姐说大不了她往远处嫁，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彩云不由得坐起身，“你看看，跟她学坏了吧，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嫁得再远，难道一辈子不回来了？再说了，人家男方也不是傻子，谁家结婚不得门当户对？都得打听一下的。”
“表姐说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才不会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只要长得漂亮......”
彩云不由大骇，这孩子是从哪儿听来的歪理？她思忖一番，吓唬她道，“自由恋爱？来来来，我跟你说道说道，打个比方，我是说假如啊，”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这个比方。
“你跟......就比方你跟嘉隆家小儿子看对眼儿了吧。”
“嘉隆家？西边胡同的那家疯子？”
“对呀。”
“我又不傻，干嘛要喜欢疯子呢。”
“人家说他小儿子不疯嘛，这不是打比方？哦对，好像是叫江河的，你看上江河了，可你并不知道他爸是嘉隆，他家有几个疯子，然后你们就结婚了，你想想，这吓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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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节水舟摇收到最多东西，除了头上戴的花，就是孩子玩儿的鞭炮了。
山明喜欢那种一根一根吐着长长的芯子的圆筒鞭炮，用火点着后，有完全足够多的时间躲开。
水舟摇喜欢一种叫做“钻天鼠”的，只不过她不敢放，买回去给水舟扬，听个响儿的。
她最喜欢的，还要数“一树繁花”，在黑夜里点着，像是大树猛然间开了一头的花，简直惊艳。
虽然她依然不敢点。
但是她还是喜欢买。
俩人一前一后在摊案前挪动，忽见前方人群涌动。
山明大叫一声“不好”，拽着她就往反方向跑，满心以为鞭市又炸了呢。
水舟摇边跑边扭头看，“哎，好像不是，没炸没炸！”
俩人在东边停住，踮脚朝西面看，人们并没有像炸市一样四散逃窜，相反，朝着一个地方越聚越多，挤成一个团。
“咱们也过去瞧瞧。”她又拽着山明往西边走，拦着一个老大爷问道，“前面出什么事儿了？”
那大爷直摇头，“伤天害理了，简直是，你快别去了，一个姑娘家家的......”
她听着莫名其妙的话，继续往前去，不时听见赶回来的人议论着，“小小年纪不学好，活该挨打。”
“这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啊，别白揍一顿。”
“你瞧她那个风骚样子吧。”
“人家媳妇儿都找上门儿了。”
“大娘，前面出什么事儿了？”她拽住一个参与讨论的问道。
那大娘也是个热心肠，连比划带说，“有一个小姑娘，看着比你大一点儿，也就二十来岁吧，给一个老头子做小，这不让人家老婆找了来，抓住了好一顿打，那个惨呦，啧啧，皮都给她扒下来了。”
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头儿？
她点头致谢，依旧不死心往里挤，可是人太多了，大家层层包围着，谁也不让谁。
山明挤得实在难受，便不想凑这热闹，可是水舟摇来了劲儿，非进去看看不行，他便心生一计，大声吆喝道，“让一让，大家让一让，里面是我家人，让一让，我们是自家人。”
没想到这招还真奏效，大家果然让出一道缝隙，俩人便钻了进去。
呵，被包围着的，可真是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黄黄的头发遮盖着整张脸，伏在水泥地上呜呜哭着，旁边站着三五个粗壮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破口大骂着。
几个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油光瓦亮的头发此时无精打采捶在脸上，显然是经过一场激战。
中年男人正跟站在白色轿车旁的女人争执着什么，山明心想这一定是两口子了。
由于自身家庭原因，山明在心里格外讨厌什么“二奶”“情人”之类的字眼，今日见到这个情景，不由得在心里拍手称快。
他正得意呢，忽听水舟摇大喊一声“表姐”！
戏演到能进来就可以了，怎么还入戏了？这里哪有你表姐，你表姐
他睁大眼睛看着水舟摇向伏在地上的“坏女人”扑去，把那姑娘的头发拨开，果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不是汪琳是谁？
他们的姥姥家在一个村子，隔着不远，小时候也偶尔一起玩儿，虽然不熟悉，但是由于那张异常漂亮的脸蛋，谁都会对汪琳印象深刻。
是她？居然是她！
山明被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汪琳会出现在这里。
虽觉得她的行为不耻，但碍于水舟摇的脸面也只得走过去，看看情况。
汪琳觉得这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谁能想到那该死的老女人真就追到这儿来了。
一个人自然不是对手，她只能趴在地上装死，这个还是有经验的。
正不知如何收场呢，亲爱的表妹来了。
真是天助我也。
她一时抱着水舟摇嚎啕大哭起来，那个委屈呀，仿佛被人认错了人。
“这狐狸精居然还有脸哭？”
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妇女一时激愤，上来又要拳打脚踢。
“不许打我朋友！”山明拦在她们面前，表现出他少见的英勇。
庙会上人本来就多，附近又都是乡邻，沾亲带故的，面熟的，大家一时也有认出山明跟水舟摇的。
本是看热闹，要是看到自家亲近的人身上，那就不好了。
几个大人挤上前来询问，汪琳一个人不敢争辩，此时见人多势众，便满口胡言，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只把拿三五个女人气的要命。
“撕她的嘴，还愣着做什么！”
“这不要脸的骚蹄子！”
一个个叫骂着纷纷涌上前，水舟摇没见过这阵仗，吓个半死，只把表姐护在怀里。当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多老少爷们是断不能让几个外地女人占了便宜的。
没一会儿那几人蛮横的女人便被控制住。
人群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是他说了句公道话，“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好商量，为什么非得动手呢，实在不行，不还有警察嘛。”
看热闹的人一听来了劲头儿，纷纷喊道，“报警吧。”
本就是家庭琐事，那中年男女也自认为算是有身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闹，一听说要报警，忙换了脸，几个人交换下眼神，匆匆上了车，扬长而去。
那中年男人远远瞧一眼地上的汪琳，丢下一句“电话联系”后，也穿过人群回到路边的黑色轿车里，走了。
“没事儿吧。”人群散开后，水舟摇活动自己坐麻了的脚，“咱们也会，能走吗？”
她把外套脱下来，山明说，“穿我的，别冻着你。”
汪琳此时脸色青肿，嘴角还带着血，但是别有一番脆弱感，她那幽幽的哀怨的眼神一旦盯着你，你便好像甘愿为她死了。
山明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热血搞得难受，他心里嘀咕，这样的女人还是离远点儿好。
平心而论，水舟摇的五官是比汪琳更加精致好看的，可是她总呆呆的，便少了一种风情，或许是年纪小吧，又或者经历太少的缘故，反正，汪琳的身上有一种区别于水舟摇的气质。
山明跟在她俩身后一番胡思乱想。
还好，庙会离着大姨家不远，她们就直接到了大姨家。
大姨也去赶庙会没回来，只有姨夫在院子里点“火烧心”烧水，一进他们进来，唬了一跳。
“咋啦这是？”他立马卷起袖子，“谁打的！欺负到家门上来了。”说着就朝屋子里吆喝两个表哥，“出来出来！”
俩表哥闻讯赶来，也吃了一惊，大家让到屋里，听汪琳开始讲故事。
她只说自己谈了个男朋友，他骗自己说离婚了，谁想到压根儿就没离，今天来找她被那母老虎知道了，就带人把他打了一顿。
“那男的呢？”大表哥站起身，直接向门外走，被水舟摇一把拽回来，“早走了。”
姨夫紧蹙着眉，“不是，咱这么好的条件，为啥要找个二婚的？”
他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他有钱呀。”汪琳满不在乎，扭头对水舟摇说，“你没看到他开什么车？”
水舟摇呆呆摇头，她只知道黑色，从来不知道看车标。
“奔驰。”山明替她回答道。
“哇哦~”俩表哥顿时睁大了眼睛。
“啪”！姨夫把桌子一拍，“他就是开飞机，咱们也不要二婚的。”
水舟摇和山明郑重点头，表示无比赞同。
“时代变了，”瞧着姑父一本正经的样子，汪琳咯咯笑起来，“你俩也是土老帽儿，这年头儿离婚的多得是，没人会在乎这个，大家只在乎这个。”她伸出手把俩指头搓了搓。
二表哥烧水煮了个鸡蛋，剥了皮递给她，“现在知道了，还打算联系吗？”
“当然。”汪琳哈哈吹着气，“打都挨了，怕什么。”
“怕什么？”姨夫提高了声调，“怕丢人啊，都丢到家来了。”他气哄哄出了屋子，拿起电话打给汪琳她妈，没好气的说，“你快来一趟吧，赶紧的。”
刚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打给水月生，“哎，月生啊，你和香梅来这儿吃午饭吧......”
汪琳的爸爸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出车祸走了，正值叛逆期，孩子没了爸爸，她妈也没心思管，早早就辍学，想来这些年，在外面学坏了。
正说着，就见自己媳妇儿回来了。
媳妇儿一进屋就喊，“哎呦，今儿集上可热闹了，也不知道谁家小媳妇儿搞破鞋，被人打了，可惜呀，咱没见着。”
她说话快，向机关枪一样，又忙着放手里的东西，看到男人挤眉弄眼的时候，早就说完了。
“大姑，搞破鞋的人在这儿呢。”汪琳梗着脖子吆喝道。
幸好她不尴尬，要不然大家得尴尬死。
水舟摇跑出去跟大姨一番咬耳朵，总算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大姨顿时沉了脸，“原来看热闹，真是看到自家人身上了。”
这侄女是真不让人省心啊，上学的时候早恋，打工的时候跟人打架，回回过年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道，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
“你就这么造吧，早晚把你妈你奶奶气死。”她坐在她对面，准备开始长篇大论，汪琳直接捂上耳朵，“哎呀，又开始念紧箍咒了。”
山明跟水舟摇使个眼色，俩人出到院子里。他准备先回家。
“在这儿吃吧，”她挽留道，“我大姨做的馅饼超级香。”
“马上是家庭批斗大会，我可看不下去，还是躲远点儿好吧。”
于是山明走了，中午的时候，沾亲带故的大人们都集合在大姨家，对着“丢人败兴”的表姐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劝诫会。
汪琳是主角，他们三个坐在旁边当陪衬。
水舟摇最可怜，时不时被提起来问一句，“这样做对吗”，“你说是不是”
大概两三个小时是有的，说的人没累，听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水舟摇倚在大表哥身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表姐怎么样了？”她赶紧问道。
香梅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样，被骂哭了呗。”她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还敢跟我们谈什么真爱，我呸来！都能当她爹......”
一说到爹字，便不由得想到自己那早逝的哥哥，一时没忍住鼻酸泪流，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水舟摇最怕香梅哭，她怯懦着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他爸求救。
水月生走过来安慰她，“行了，别哭了，现在发现了也来得及，还能改，你这么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多影响孩子情绪。”
晚上，水舟摇去找奶奶诉苦，“大人哭起来可真可怕，惊天动地的，我都不敢大声喘气。”
彩云无奈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个臭妮子简直快把她压死了，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似的趴在她胸口上，
“大人也是从孩子长起来的，委屈了，伤心了，也得哭一哭。”
“那你也会哭吗？”她抬起脸想了想，不等奶奶回答，“我不要你哭，我会难过死的。”
彩云便抿着嘴笑了，“这孩子......”
是啊，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彩云现在着急的是，真怕这呆子学了那不着调的汪琳。
“你妈那是心疼她侄女，她做错了，活该受到惩罚，可她以后要还是不改，那可就完了。”
“怎么完了呢，表姐说大不了她往远处嫁，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彩云不由得坐起身，“你看看，跟她学坏了吧，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嫁得再远，难道一辈子不回来了？再说了，人家男方也不是傻子，谁家结婚不得门当户对？都得打听一下的。”
“表姐说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才不会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只要长得漂亮......”
彩云不由大骇，这孩子是从哪儿听来的歪理？她思忖一番，吓唬她道，“自由恋爱？来来来，我跟你说道说道，打个比方，我是说假如啊，”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这个比方。
“你跟......就比方你跟嘉隆家小儿子看对眼儿了吧。”
“嘉隆家？西边胡同的那家疯子？”
“对呀。”
“我又不傻，干嘛要喜欢疯子呢。”
“人家说他小儿子不疯嘛，这不是打比方？哦对，好像是叫江河的，你看上江河了，可你并不知道他爸是嘉隆，他家有几个疯子，然后你们就结婚了，你想想，这吓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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