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眼睛,有什么不同_美人师尊他渣了全门派[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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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眼睛,有什么不同

  这是《桃花扇》中,女主上京寻夫,却发现夫君早已另娶娇妻的场景。她宁死抗拒奸人的桃花扇被夫君的新妻子拿在手里,成了嬉笑的工具。而他的夫君,甚至没有看一眼脚边一路上京,风尘仆仆的原配。

  宁曦演完一场,就收了扇子,兴冲冲蹭到陵澜身边,“我演得好不好,澜哥哥。”

  他叫他,澜哥哥。

  陵澜听他这么叫他,没有反驳,像是已经习惯了。他专心看着手里的书,说,“尚可。”

  宁曦对他的敷衍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捏了捏手里的扇子,忽然把一只手递到陵澜面前,扁着嘴说,“那把桃花扇被你丢了,为了这出戏,我做这把扇子,连手指都被割破了。”

  他说得委屈,陵澜果然放下了书,接过他的手,“我看看。”

  最终,他在他食指指尖处,发现了一个比蚂蚁还小的割伤,严格来说,只是破了点皮,根本也算不上是什么伤。

  陵澜似笑非笑,“这也叫伤?”他反而在那个小破皮的伤处捏了捏。

  没想到,宁曦却直接哭了起来,豆大豆大的泪珠从他眼里滚落下来,浅灰色的眼睛迷蒙如烟。

  陵澜本来要继续看书,见状就叹了口气,给他擦了擦眼泪,声音也放缓了,“你可真是太爱哭……”

  他的动作很熟练,像是这样的情况,已经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次。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这段时间。

  苏星弦怔怔看着,一动不动,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停了。除了母亲死的那一次,他从来都不哭,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不曾表露半分。所以面对他时,陵澜从来不曾露出这样,苦恼又微微疼惜的表情。

  树影摇晃,搅碎了春雨连绵数日后,难得晴好的阳光。金色碎芒斑斑驳驳洒下,似是最柔软的慰藉。可苏星弦却觉得,这日光,像是能伤人。

  不然,他怎么觉得,身上的伤忽然齐齐痛了起来,痛得几乎要有些不能忍。

  怀里的扶桑花灼灼发烫,他想起了他这次最重要的目的,回过神来,从树影中走出来,“师尊。”

  他是想说,他带回了扶桑花。可那天不欢而散,他想是要先说点什么。

  只是他一向灵活的脑子,这时却不知怎的有点卡了壳,那些早就在心中练习过无数遍的话,突然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他走了这两步,就牵动身上的伤,忍不住颤了颤,扶住旁边的梨花树。

  陵澜看了看他,“怎么了?”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把手在袖子底下压住,那种感觉又来了。

  “没事。”梨花树下,苏星弦的手心渗着汗。但他笑了笑,笑容与平常没有任何不同,掩饰炉火纯青得看不出一丝痕迹,语气也很轻松,“山石有些陡,被绊了一下。”

  他还是不想让师尊知道他受了伤,除非瞒不住,他从来也不会让他知道他受了伤,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仿佛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他。

  一身浅蓝衣衫的少年如同尘世的绝代贵公子,他扶着雪白的梨花树,烟色灰眸浅淡,恰如闲庭信步到此。没有人看得到,他另一只衣袖下,指尖轻微的颤抖。

  他不知道,很多时候,不会哭,总是表现得无坚不摧的人,也会让人习惯性地以为他不会受伤,不会疼。

  这一点,宁曦就比他懂得多。

  他刚说完,宁曦就接话,“是啊是啊,以前我走这条路的时候,脚都被磨破了,现在都还留着疤呢。”

  他晃着自己的脚,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像是都恨不得把自己脚上那个比他手上这点伤差不了多少的“疤”都露给陵澜看,好得到他的心疼。

  但他也没闲着,鼓着面颊,似是不经意地说,“虽然如今搬到山上,不用再来来回回,可下山也还是有些麻烦,都怪我体质不好,不能修仙。”

  他说着,伸手去够陵澜盘子里的甜糕,很习惯地要吃一块。

  但他的手还未够到那盘糕点,手腕就忽然被用力抓住。

  只见苏星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边,一向温润自持的贵公子一样的少年,第一次有些失了风度,烟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与隐隐的狠戾,“你说什么?”

  他的力道极大,宁曦只是个凡人,承受不住,顿时痛地叫出声。苏星弦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松开了手。

  他松手的那一刻,宁曦忽然重重往旁边跌去,就像是被推倒了似的,脑袋重重磕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磕出了血。

  他又哭了,捂着自己的头低声抽泣,说,“苏公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可,可我只是个凡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何要这样伤我?”

  苏星弦很清楚,他只是松开了手,宁曦没有任何可能,会这样重重摔倒。

  在相府,后院中那些姬妾争宠陷害的小伎俩,他以为,他此生也不会再有见到的机会。那些让他厌烦又不得不应对的,比阴沟里的烂泥还要令人恶心的东西,他以为,早就已经远去了。

  他冷笑,不屑于理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他想知道的事,直接问师尊便是。

  可他还没说话,本来一直不动的陵澜就露出了很是心疼的神情,弯下腰,拉起了那个兀自哀哀低泣的人,低声哄他。

  苏星弦整个人都怔住了,像是不能相信。

  宁曦几乎是立刻就躲进了陵澜怀里,眼睛眨巴几下,就有豆大豆大的眼泪往外涌。

  比起刚才,他头上还多了个不小的伤口在流血,比起那个蚂蚁大小的破皮,更加显得可怜脆弱多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澜哥哥,我好疼。”

  “不哭不哭,”陵澜把手覆在他额头上,动作很小心。长睫轻垂,微低着头,露出一截温软的玉色。

  他手心浮现荧荧暖红的光,衬得他的侧脸更加温柔。

  治愈术的灵力一点一点把宁曦额头的伤口愈合。然后,他给他擦掉了额头上的血,“你看,是不是不痛了?”

  苏星弦听到,他的语气很温软,带着点对小孩子似的诱哄,就像当年,他在他母亲的灵堂,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他也是这样地抱着他,哄着他。

  那时,他说的是,“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总是一个人忍着,在师尊怀里哭没关系。”那是他唯一一次哭。

  但现在,他抱着别人。

  山风吹来,是和煦的暖风,可苏星弦却觉得,那一丝丝的风,像比扶桑之地的刀风还要更凛冽,更刺人一些。

  宁曦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还和陵澜告状。他告状的技巧很好,并不一昧卖惨,可句句都是在说,苏星弦容不得他,不待见他,处处为难他,在山脚,他连睡的被子都是冷的。

  其实在此之前,苏星弦虽然讨厌他,但给他的安排无一不妥帖,可说十分周到。

  陵澜拍他背部的手顿了顿,又继续。

  他口中诋毁不休,苏星弦实在忍无可忍,“师尊,我确实不喜欢他,是,我讨厌他。从梨园时起,我就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但你知晓我的秉性,我绝不会——”

  他想,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要冷静,要说清楚,师尊一定还是会相信他的。

  然而,他解释的话没有说完,却被打断了。

  “不必再说了。”陵澜没有看他,“你下去吧。”

  全程,他都没有看他。他对怀里的人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对他,却变得毫无感情,像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没有半分曾经的温度。

  苏星弦全身都晃了一晃,再要说什么,陵澜已经转过身去。宁曦撒娇要抱,于是,他也抱着他。

  他背对着他,抱着另一个人,如此近的距离,却像泾渭分明。

  直到这一刻,苏星弦才不得不承认,在他离开的这短短几天,一切,都已经变了。有个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在师尊身边……

  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这是一种要被彻底抛弃的绝望,像有一层又一层的的浓厚毒雾将他团团包裹,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陵澜抱着宁曦,感觉那股本来对着苏星弦的恶意果然开始慢慢偏移,这么多天,它像是终于要“相信”了。

  真有意思。

  试验的方向,是对的。接下来,就是要找准时机,引“它”现身。

  他本要继续走,却听到苏星弦颤抖着唤了他一声,“师尊”。

  无论是在相府或是灵苍山,对任何事,任何时候,苏星弦一向有条不紊,一向游刃有余,随着年龄增长,更是几乎趋近于完美。

  唯一破功的一次,是在他娘的灵堂之上,他在他怀里哭泣的时候。他哭的时候也习惯了隐忍,没有声音。唯有一刻,他抬头看他,眼眶通红地对他说,“师尊,娘走了。”

  那是苏星弦唯一表露自己脆弱的一次,从那以后,就再没有过。

  可现在,他却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失去唯一亲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却像比那时还更无助。

  他的声音一贯是很好听的,笑着说话时,就如风拂青竹而过。但现在,那阵风,却像裹了沙,带着嘶嘶的沙哑:

  他说,“师尊,我没有推他……”

  陵澜一愣。他当然是知道他是没有推他的,宁曦的那些把戏,自然瞒不了他。他不过是拿他当个道具,试试那个东西,是不是他看上去对谁好,他的恶意就冲着谁。不然,他还要在这里不知道待多久,它时不时来一下,难保没有让它得手的时候。毕竟也是任务对象。

  可是,以苏星弦的骄傲,他本该是不屑于解释这种东西的。

  恶意犹如一只探头探脑的毒蛇,吐着蛇信,在看不见的角落窥伺。

  既然要抓,就要抓得彻底。陵澜马上就收起那两分渺小的心疼,淡淡道,“他刚受了伤,年纪又小,你让让他。”

  说完,他就再不停留,也没有看他,步入竹屋——那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第三间竹屋。

  门被关上了,空旷的山巅平地,只剩苏星弦一个人,孤伶伶地站着。

  原来,师尊是知道的。

  可是,他却说,他年纪小,要让让他。

  他知道了他的师尊没有误会他,可他却比错以为被他误会时,更心如死灰。

  是因为不在乎吧。不在乎,无所谓,所以无论他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他都面不改色。他不像他,在他面前,一败涂地。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苏星弦看着那扇紧密的门,他总是要他让他。

  阳光依然灿烂,雨下了这么久,难得有这一天的晴好。可苏星弦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暖,阳光照在身上,他却像是浸泡在最森寒的九幽水之中,连骨缝都渗着彻骨的冷。

  他想起他说,他年纪小,他不懂事。他年长一些,所以,他要让他。

  他低低笑了一下。

  是,他年纪小,可他在比他更小的年纪,就已经如履薄冰,步步小心,每日的饮食都要提防下了毒,没有人让他。

  十二岁时,他到灵苍山,想要让所有人都认可他,可他越是努力上进,反而越受排挤,没有人让他。

  十六岁时,首座弟子试剑大会,他修为比许多弟子要浅,每次比试,总要负伤,赢得艰难。有一次,对方使了卑鄙手段,他差点废了右手,没有人让他。

  这些,他也通通可以不在乎。他其实什么都可以让那个人,可是唯独,他不想把他让出来。

  “可是师尊,你为什么,总要让我让出你呢?”

  胸口血气翻涌,全身的伤都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发作起来,像有人拿着刀在一寸一寸地割。

  苏星弦控制不住地撑住旁边的树,站立不稳,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连小小的障眼法也维持不住了。

  宁曦受了伤。

  苏星弦贴着树干缓缓滑落,烟波一般淡然明远的眼眸中,所有隐忍的浓烈痛楚与受伤,终于无可抑制地暴露出来,他喃喃地说,“师尊,我也受伤了……”

  比他重得多,深得多,就快要撑不下去。

  可是现在,他即使在他面前说出来,他该是,也不会再心疼了。

  ——毕竟都是眼睛,他又有哪里不可替代呢?

  他终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取出怀中的扶桑花,那朵他拼了命求来的花朵,已经枯萎下去。他刚才心神不宁,忘了继续供给它维持鲜活的灵力。

  扶桑之花,以血灌之,可得月神一愿。

  神的祝福是无人验证过真假的传说,他抱着仅有的希望去求,现在,终于得到结果。

  原来,传说只是传说,即使他用心血灌溉,也并不能,让不可能的事成真。

  ·

  宁曦听到陵澜对苏星弦的话,他像是知道,他是自己摔的,忍不住有些心虚。

  陵澜看着他,手却在估量手感,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不像那时候对苏星弦,差一点就要真的被动出手。

  看来,那个东西是觉得,他对宁曦还不够重视。

  宁曦本就心虚,被陵澜这么看着,更加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做得过了。毕竟,那个人也是他唯一的弟子。

  “澜,澜哥哥……”宁曦嚅嗫地叫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没有哦。陵澜笑了笑,轻轻抚摸他的脸,无限温情,“乖,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的。”

  他笑得极其温柔,狭长的眼眸本就自带七分蛊惑,如今,更是到了让人目眩神迷的地步。就好像这个人,本身就是引人入地狱的魅魔。

  宁曦顿时再不能思考,忍不住触摸上他脸上的那只手。

  就在这时,那股森然恶意到达顶点,似乎忍无可忍。陵澜感觉到,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调动起他体内的力量,拽动他的手,朝着床上还一无所知的宁曦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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