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_失恋太长+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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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献丑了。”

  谢时君握着话筒,站在中间,唱了一首《夜夜夜夜》。

  向初窝在角落,旁观着唱歌的人、叫好的人,在他看来都是故作姿态的人,诚如,谢时君明明唱的很好,却偏要说献丑,圆滑世故的叫人反感。

  在向初眼里,这个世界仅有的光芒都聚集他的小王子身上,可现在,他的小王子跌下了神坛,于是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黑匣子,他对里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如果非要有情绪,那也只会是反感和厌恶。

  谢时君唱完后,大家也都不再拘束,趁着这一年行至尾声,忘掉烦闷的工作,尽兴地玩,三个话筒始终没有闲置过。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向初,他本来就不合群,久而久之,周围的同事也都习惯了无视这位古怪阴郁的工作狂。

  向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和许怀星在一起时,他几乎没有碰过酒,对自己的酒量毫无概念,包厢里的空调温度偏高,醉意悄然泛上来,向初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意识模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唱了五月天的《如烟》。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家乡,那座沿海的三线小城。

  八月明媚的日光中,21路公交车在沿海公路上行驶,沿途的红瓦屋檐下晾晒着各色海鲜,空气中混杂着小麦发酵的清甜味道。

  他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T恤,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裤脚被漫上来的海浪打湿,他偏头看向和他十指交握的人,笑的那样开怀。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从十七岁的艳阳天拉扯回闷热的暖气房。

  •

  “向初,醒醒。”

  向初睁开眼,看到谢时君放大的脸,直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大号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见他醒了,谢时君温和地笑笑,“大家都走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时君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非常出色,是很典型的老好人,周到细心,习惯照顾每个人的感受,又具有领导型人格,有他在的场合,气氛会被引导的很好,他会尽量让每个人舒适。

  但向初好像并不愿意走入他营造出的舒适中,即便他什么也没说,谢时君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抗拒。

  事实上,谢时君来到研究所的第一天,就大致记住了所有的人,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能力,他几乎能记住每个上过他课的学生。

  项目的推进和他预想的一样顺利,和研究组的相处也很轻松愉快。

  只有向初例外。

  向初交上来的报告几乎无可挑剔,他擅长用数据说话,绝不会多一个字的描述,报告从头到尾都透着冷冰冰的完美。

  但是和向初说话时,他的反应,他无意识的小动作,却是在成年人身上很难看到的模样。

  那是一种带着天真的防备,像是头一次接触这个陌生世界的雏鸟,带着满满的戒心,试探着挥动稚嫩的翅膀。

  即便如此,依旧掩不住眼底澄澈的天真,还有被过度保护后,又不得不独自飞行的胆怯。

  今天的聚餐也是这样,谢时君原本是打算要照顾向初的,甚至犹豫着要邀请他合唱,但向初似乎比平日里更难以靠近,完全游离在热闹之外,一个人喝着酒,散发着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悲伤。

  直到其他人玩得尽兴了,陆陆续续离开,向初还在角落沉沉睡着。

  谢时君心生愧疚,即便知道和他无关,纯属是向初的性格使然,还是后悔刚才没有照顾好他的情绪,索性留下来等他。

  向初穿着连帽卫衣,身前有一个海绵宝宝的印花图案,看上去年纪很小,稚气未脱,很像他给本科生讲课时,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的普通大学生,而不是每天八个小时泡在实验室的工作狂。

  这样想着,谢时君更觉得应该把他安全送回家。

  向初半醉半醒,尚未从梦中回过神来,满心都是那个牵着他奔跑的少年,他下意识往角落缩了缩,摸索着手机,发现已经自动关机了。

  他很害怕,醉酒后头脑昏昏沉沉,美梦和现实的分界线太模糊,全化成漫无边际的恐惧。

  他抖着声音,向谢时君求助:“可以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想给我的星星打电话。”

  “好的。”

  谢时君递上了手机,暗自猜测,可能是想给恋人打电话吧。

  向初称那个人“我的星星”,最近的年轻情侣之间似乎很喜欢星星月亮的隐喻,或许是最近流行的浪漫,但谢时君并不是很能理解。

  他上一次正经谈恋爱是在七年前,当时还在用“宝贝”、“亲爱的”这样的称呼,“我的星星”给他的第一感觉,相较亲密,倒是遥远的意味更多一些。

  可能是他真的老了吧,即便学生们都说他看上去和三十七岁相差甚远。

  向初拨了他背的滚瓜烂熟的一串号码,响铃六声后,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听到许怀星声音的那一刻,向初完全抛弃了尊严,忘掉了他四个多月以来的痛苦挣扎,他只知道他需要这个人,他从来就只有这个人而已。

  “星星……我想回家,你来接我好不好?”

  “我好想你,我们一起跨年好不好?”

  许怀星那边很吵,似乎也是在聚餐,有将近一分钟,向初都只能听到喧闹的人声和许怀星压抑着的沉重呼吸声。

  他很紧张,就在他想要再说些恳求的话时,他听到许怀星用他最熟悉的声音,为他十一年的信仰判了死刑。

  “向初,别再这样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承认,是我先对不起你,但是你总这样,是在耗光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

  “小初,新年快乐,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向初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眼泪一行行溢出眼眶,聚在削尖的下巴上,将落不落。

  他不愿相信,也是这个声音,十七岁那年为他念过情诗,二十岁那年对他说过永远,二十三岁那年同他许过誓言。

  向初死死握着手机,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他想嘶哑大叫,想破口大骂,想让全世界都听到他恶毒的诅咒。

  可事实上他只是在轻轻地吐字,轻的像叹息一样。

  “许怀星,你怎么不去死。”

  失眠时在心里歇斯底里过无数次,崩溃时在玻璃窗上写过无数次,全部是无声的绝望,这是向初第一次真正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他不知道许怀星听清楚了没有,不知道许怀星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只知道他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他想解释说不是的,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星星我爱你,你回来好不好。

  可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短促的忙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寒意逼退了醉意,向初甚至感觉,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清醒。

  只是有时候,清醒反而比沉醉更可怕。

  他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恨。

  他恨许怀星变心,恨许怀星杀死了他的小王子,他更恨自己没出息,恨自己还在爱着许怀星,恨自己可怜到需要靠回忆和梦境过活。

  那些难平的情绪纠缠向初太久了,终于在这个夜晚,化成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包厢里变换的灯光投在墙面上,红的晃眼,像一片狰狞的血迹,向初抬头,谢时君就坐在几步远的沙发上,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向初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谢老师,你和男人上过床吗?”

  这是向初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没想到会是这种话题,谢时君很惊讶,看着他脸上不断更新的泪痕,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嗯,有过。”

  “那你……能和我做一次吗?”

  在这个迎接新年的节点,向初提前透支了一整年的勇气,换一场毫无意义的赌博,筹码是他自己。

  谢时君一直看着向初,他确定向初是在问他,却一直咬着嘴唇,低头不敢看他,像是祈求,像是绝望的试探,如果得到拒绝的答案,下一秒就会崩溃。

  谢时君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要答应他。

  “好,去哪里?”

  向初死死咬着下唇,说:“就在这里好不好,我现在就想。”

  向初是一只受伤流血的小兽,但他不需要疗伤,他只需要一双手帮他,将他推向更深的绝望,助他解脱,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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