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秘辛_媵夫(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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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秘辛

  床上的老人原是合着双眼,像是睡着了的模样,听见动静,眼皮颤了颤,仿佛十分费力地睁开来,声音低低的:“是阿晚回来了吗?”

  “是,是我。”向晚越发难受,眼眶微红。

  “哦,这么快,已经到了回门的日子了。”老人像是反应还有些迟缓,兀自嘀咕了一句,才慢慢地绽开笑来,“好好的,眼睛怎么就红了?我无事,不过是时气所感,歇几天就好了。”

  说着,又吩咐奚伯伯:“快拿凳子来,坐下说话。”

  奚伯伯一边答应,一边望了望站在几步外的司明玉,“老祖宗怕是今日眼神不好,您瞧瞧,和公子一同回来的还有谁?”

  老人抬起头来,吃力地眯了眯眼。

  司明玉走上前去,半蹲在向晚身边,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正形,“晚辈司明玉,给祖父问安。”

  “……是你?”老人怔了怔,露出几分意外神色,“你瞧瞧,我这把老骨头,竟还劳动你来看我。”

  见他支着手肘要起身的模样,司明玉劝道:“您别忙,都是自家人,还是躺着说话舒服。”

  对面倒也听劝,不再勉强,恰好凳子也搬来了,她扶起向晚,按在凳子上,这人眼眶仍是红红的,看着也惹人心烦意乱。

  老人拉着他的手,将他反复端详了一番,露出几分笑意,“几天不见,倒像是丰润了些,可见妻家待你是好的。”

  向晚“扑哧”一声,让他逗乐了,总算不再是一脸愁容。

  “这才几天工夫,哪里就胖了?”他羞涩里,又透出几分欢喜,抿嘴偷偷瞧着司明玉,“您这样说,我往后可不敢吃饭了。”

  “祖父您听他胡说呢。”司明玉作无奈状,“他本就清瘦,又最是安静懂事,闹得我爹总怕我亏待了他,成天耳提面命的。我只盼着他再多养养身子,让人看了放心。”

  一番说笑,屋里的气氛倒是欢快了不少。

  老人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如今身子是不济了,可要替我多谢谢你父亲,这样照拂我们阿晚。”

  司明玉应了,对面却并不挑别的话头,仍旧直直地望着她,沉吟了片刻,忽然正色道:“小王

  女,请你卖老身一个面子,阿晚往后就托付给你了。”

  他陡然如此郑重,倒把司明玉给吓了一跳。

  “祖父何须说这样的话。”她道,“阿晚既是嫁与了我,我定当疼他护他,您不用担心。”

  老人点了点头,却显然并没有放下心事,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们阿晚,你怕是也知道,是个苦孩子。”

  司明玉不敢乱动乱答,只“嗯”了一声。

  “他当年刚回来的时候,只有这么高,又瘦又小的,都不敢抬头看人,叫人见了好生心疼。”老人用手囫囵比划着,“我那时便想着,这孩子别人不疼,就由我这个老糊涂的来疼吧。

  “但我终归是老了,管家的担子都交到他们小辈手上去了。阿晚的身世苦,他父亲心里头,总是有些计较,我为着家宅安宁,有时候也无法十分为他出头,这些年来,着实是委屈了这孩子。”

  他这样一说,向晚的鼻尖又酸了,勉强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说它做什么?这些年我在祖父膝下,已经很知足了,如今又有妻主护着,您大可以安心了。”

  老人点点头,眼睛却还看着司明玉,“你莫笑我话多,来来回回地唠叨。我只是总放心不下阿晚,总想将他托付得更稳妥一些。”

  这话司明玉听在耳朵里,总觉得不是十分的对味儿。

  人到了这把岁数,小毛小病乃是常事,她瞧着这位老祖宗的模样,像是还好,除了疲倦虚弱些,倒也看不出其他,但这话说起来,却怎么总显得不大吉利。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向晚,果然见他缩着身子,眼里含着一汪水汽,脸绷得紧紧的,像是强忍着的模样。

  她忙道:“祖父的用心,晚辈明白了,定不敢辜负阿晚。您快别说这些话,您看,都快把阿晚给勾得伤心了。”

  “怪我。”老人这才重现笑意,摸了摸向晚的脸,“回门是好日子,可不兴哭的。”

  如此又转圜了几句,司明玉瞧着,他该嘱咐自己的话也说完了,难得回来一趟,没准人家祖孙俩还要说些体己话,便告了退,先出去。

  奚伯伯送她到院门口,她原想去同金平侯喝茶的,转念一想,也不十分高兴去见她,就客气了一句:“您留步吧

  ,劳您给指一指,花园怎么走,我去闲逛一会儿等我夫郎。”

  “小王女这样客气,可是折煞老奴了。”对面笑眯眯地替她指了路。

  她谢了一声,就往外走。

  走到半路,觉得有些热,想掏绢子擦擦汗,往腰上一摸,却摸了个空。

  “这一路上,奴婢没瞅着有东西掉下,怕是刚才落在老祖宗屋里了?”身旁的临夏道,“奴婢这儿还带着新的,您先用吧。”

  司明玉回想了一下,假如要掉,大约还真是刚才弯腰去搀向晚的时候。

  她想了想,道:“不行,我是外女,落了帕子这种东西总是不好,哪怕是落在老祖宗的屋里,到底内外有别,别让人觉得咱们王府不懂规矩。”

  “那您在廊下歇着,奴婢回去找。”

  “无妨,我左右也是闲着,不如一起走走。”

  于是二人便原路返回去。

  到得院里,并不见人,大约是屋里在说体己话,有意屏退闲人。司明玉站到屋檐底下,想着不贸然进去,要是一会儿奚伯伯出来,同他知会一声。

  然而屋里的声音,却透过窗纱飘出来,虽不大,听着仍颇为清楚。

  像是向晚在抽泣,声音闷闷的,努力压抑着,却牵得司明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心烦意乱。

  这对祖孙,当真是不让人省心,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先头好不容易才劝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又把向晚给说哭了。

  她心道,这可是她的夫郎,让他哭,是不是得她同意才行啊?

  正这样想着,却听里面老人缓缓道:“我和你说你生父的事,不是为了让你去追究,去放在心里想不开的,只是我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如何你也看得见,你出嫁后回来的时候就少了,除了我,也再不会有人与你说这些。万一有朝一日,我希望你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

  向晚越发泣不成声,抽噎道:“您别说这样的话,您的苦心我都明白了。”

  “别哭,乖孩子。”老人道,“这晋王府的小王女,外面对她或有些说法,我却瞧着,她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往后你也要好好待人家,别使气性,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有她在,我心里估摸着,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你生父的

  事,你知道便罢了,如若有一天他家得了平反,或许还能立个牌位祭祀,圆你这些年的惦念。若是不能,你记住,就要烂在肚子里,好好地过你自己的日子,明白吗?”

  “是,阿晚记住了。”

  司明玉听着里面的动静,沉默了片刻,忽地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既轻且快。临夏不敢多问,一路跟到院子门口。

  直到司明玉停下来,转身交代她。

  “你就站在这里,一步也别再往前了。一会儿要是见着人,就说是我让你在这儿等王夫,待他们说完了话,央人进去帮忙找一找帕子,懂了?”

  临夏如何不乖觉,立刻应下:“奴婢晓得。殿下您且往花园里去逛吧,奴婢等着了王夫出来,就来知会您。”

  司明玉倒也不担心她办事,只道了一句“大日头底下,辛苦你了”,便趁着没人瞧见,快步离了院子。

  走在金平侯府的回廊上,她的心才渐渐沉了下来。

  向晚乃是外室所出,其生父传说是官伎,这在栖霞城中倒也不是多大的秘密,她历来是知道的,只是再往深里,就没有细究过了,毕竟这种八百年前的霉烂旧账,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听老祖宗的意思,他父亲倒不像是蓄养的伎人,而是家中从前为官,犯事抄家后,才沦为官伎的男眷。

  这事倒是……

  她摇了摇头,心说她这个夫郎,倒真是一百样都不让人省心。这样一想倒也挺庆幸,托他生父的福,他得了金平侯府公子的名头,虽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但总比是罪臣之后好。

  正这样想着,忽见不远处人影一闪,又躲到柱子后面去了,像是有人在窥探似的。

  她心里装着事,立刻警觉问道:“是谁?”

  四周安静了片刻,她正要上前看个究竟,就见柱子后面磨磨蹭蹭,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竟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女孩,还扎着弯弯丫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既好奇又不安,盯着她看。

  她愣了愣,总觉得有些面熟,再仔细一想,就给想起来了。

  “你可是阿晚的幼妹?”

  对面见她认识她,像是紧张减少了许多,点点头,露牙一笑:“嗯,你就是晚哥哥的妻主小王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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