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靖难派结党
锦衣卫指挥使值房。
纪纲的案头摆着解缙、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七人的档底。
纪纲对常歌说:“你给了解缙、胡广二人‘表里不一，喜好钻营’的考语。给了杨荣‘圆滑世故’的考语。用词极重啊。这七份档底交到皇上手中，这三人的阁员资格恐怕就没了。”
常歌喝了口茶:“我已经给你讲述过燕军进城的前夜，翰林院吉水四杰聚会的那个故事。解缙和胡广的确表里不一。杨荣我是了解的。也的确圆滑世故的很。”
纪纲微微一笑:“师傅，难道解缙和胡广都学王艮自尽就是表里如一了嘛？照你所言，应天城内的七八成官员都不能再用。另外，能说会道跟圆滑世故是两回事。”
常歌问:“指挥使，你的意思是？”
纪纲道:“师傅多年前总爱教导我一句话——公门之中好修行。现在我也送师傅一句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咱们把解缙、胡广、杨荣三人都查了个底儿掉。这三个人的确是诚心为皇上效力。咱们锦衣卫就别挡人家的前程了吧？”
常歌嘴里喃喃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纪纲道:“师傅，您别忘了，您这个锦衣卫指挥左同知，一样是降臣。”
常歌语塞。
过了一会儿，纪纲问:“师傅，您看这七份档底。”
常歌只得道:“罢了。就将这三人的考语抹去吧。”
常歌心中隐隐有种感觉，纪纲会不会已经跟解缙、胡广、杨荣三人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三人将成为他在内阁中的强援？
常世勋走进了值房:“见过指挥使。爹，皇上召见咱爷俩呢。”
常歌起身:“纪指挥使，我先去文渊阁。”
文渊阁说白了就是一座皇家藏书楼。永乐帝在马上得天下，却想用笔墨治天下。登基之初他就表示要大兴文道。将理政之地从谨身殿改到文渊阁，正是为了体现他重文的理念。
常歌父子二人进得文渊阁，跪倒在永乐帝面前。
永乐帝道:“常歌，靖难第三年的年初，朕曾让纪纲进应天找过你。允诺若你替朕效力，待靖难大业成功，晋侯爵。这几日朕想了想，你
若封侯，恐怕会引起燕军旧将的嫉妒。皇后昨日跟朕说，此番南下入京，若不是常世勋替她挡了一箭，她恐怕凶多吉少了。靖难之战的尾声，常世勋又单枪匹马招降了镇江南军，是有功的。依着朕看，就封常世勋一个伯爵。这样一来，常家一门两伯。也不枉常家三代人替朱明皇族效力。”
常歌拱手:“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臣代故去的常家先人，谢过皇上的恩赏。”
常世勋亦道:“臣领旨谢恩。”
永乐帝之所以这么做，是听从了道衍的建议“对于常歌，可予实权，不可予高位”。不过常歌毕竟为他招降过扬州守军，打开过金川门。不晋他侯爵，就只能晋他的儿子为伯爵，以示表彰。
永乐帝道:“罢了，你们父子二人，就好好替朕效力。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且说朱能府邸之中。朱能正在跟一众燕军旧将聚会。
朱能愤愤然的说:“都听说了嘛？内阁那边已经拟定了皇上大封功臣的名单。公爵一共有五人，除去张玉、陈亨是追封，剩下三人是我，邱老兄。还有一个猪帅李景隆！李景隆一个败军之将，凭什么跟我和邱老兄平起平坐？还有更离谱的。在官职上，皇上要加封李景隆为太子太师。也就是说，今后上朝，咱们这些人要屁颠屁颠的站在这头猪的身后！”邱福亦一脸愤慨的神色:“当公爵，封太师，他李景隆何德何能？”
张辅道:“真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偏心。把那些降臣当成了宝！六部尚书，全都是降臣。没有一个是咱燕王府的属官。道衍大师虽被封为太子少师，可却没有授予实职。”琇書網
朱能道:“贤侄说到点子上了！咱们跟那些降臣，以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如今仇敌得了势，今后还会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嘛？”
孟善道:“朱都督，我看皇上是想学宋太祖，以文治武。呵，也就是说，那帮降臣今后要骑在咱们这些人的脖子上屙屎撒尿。”
朱能高声道:“弟兄们，咱们靖难派今后要拧成一股绳，对抗降臣派！”
张辅道:“朱都督、邱老将军的封爵最高。今后我们愿惟你们二人
马首是瞻！”
朱能问:“弟兄们都是这样想的嘛？”
众人齐声道:“对。”
朱能道:“那我就托个大。今后就跟邱老将军做靖难派的首领！”
邱福有个提议:“咱们不如将道衍大师也拉进来。有他在，咱们靖难派就多了一个主心骨。”
朱能微微摇头:“道衍大师是出家人，虽然受赐还了俗，却依旧与世无争。白天的时候，他穿着官服上朝，处理公事。一到了傍晚，就换上僧衣僧帽，回他的庆寿寺礼佛。我前后去庆寿寺找过他三次，都吃了闭门羹。”
邱福想了想，说:“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朱能道:“弟兄们，今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拧成一股绳，跟那些降臣分庭抗礼。”
这场聚会，说白了就是靖难派的结党大会。
锦衣卫神通广大。自然知晓了这场聚会的状况。耳目甚至将诸将所说的话一一记录。
常歌不敢怠慢，连忙将此事禀报了永乐帝。
没想到永乐帝一笑置之，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他道:“朱能、邱福这几头倔驴啊，呵，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常歌回到了锦衣卫。儿子常世勋凑了上来:“爹，事情奏报上去了嘛？”
常歌微微点头。
常世勋问:“皇上什么意思？是不是会严惩朱能、邱福等人？”
常歌道:“皇上不会惩处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常世勋道:“这真是怪哉。武将结党，是会威胁朝廷社稷的。”
常歌道:“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各方势力。太祖爷登基后，既用淮西党，又用浙东党。让两党相互制衡。如今也是一样。皇上是想让靖难派和降臣派相互制衡呐！”
常世勋一拍脑瓜:“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常歌吩咐他:“对了，你尽速将监视姚少师的耳目撤去。”
道衍已经恢复了俗世的名字姚广孝。故而常歌口称他为“姚少师”。
常世勋问:“撤去监视姚少师的耳目？这是皇上的意思嘛？”
常歌微微一笑:“皇上没有明说。只对我说，姚少师喜欢清静。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嘛？看来皇上对姚少师与对其他臣子不同，信任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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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的案头摆着解缙、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七人的档底。
纪纲对常歌说:“你给了解缙、胡广二人‘表里不一，喜好钻营’的考语。给了杨荣‘圆滑世故’的考语。用词极重啊。这七份档底交到皇上手中，这三人的阁员资格恐怕就没了。”
常歌喝了口茶:“我已经给你讲述过燕军进城的前夜，翰林院吉水四杰聚会的那个故事。解缙和胡广的确表里不一。杨荣我是了解的。也的确圆滑世故的很。”
纪纲微微一笑:“师傅，难道解缙和胡广都学王艮自尽就是表里如一了嘛？照你所言，应天城内的七八成官员都不能再用。另外，能说会道跟圆滑世故是两回事。”
常歌问:“指挥使，你的意思是？”
纪纲道:“师傅多年前总爱教导我一句话——公门之中好修行。现在我也送师傅一句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咱们把解缙、胡广、杨荣三人都查了个底儿掉。这三个人的确是诚心为皇上效力。咱们锦衣卫就别挡人家的前程了吧？”
常歌嘴里喃喃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纪纲道:“师傅，您别忘了，您这个锦衣卫指挥左同知，一样是降臣。”
常歌语塞。
过了一会儿，纪纲问:“师傅，您看这七份档底。”
常歌只得道:“罢了。就将这三人的考语抹去吧。”
常歌心中隐隐有种感觉，纪纲会不会已经跟解缙、胡广、杨荣三人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三人将成为他在内阁中的强援？
常世勋走进了值房:“见过指挥使。爹，皇上召见咱爷俩呢。”
常歌起身:“纪指挥使，我先去文渊阁。”
文渊阁说白了就是一座皇家藏书楼。永乐帝在马上得天下，却想用笔墨治天下。登基之初他就表示要大兴文道。将理政之地从谨身殿改到文渊阁，正是为了体现他重文的理念。
常歌父子二人进得文渊阁，跪倒在永乐帝面前。
永乐帝道:“常歌，靖难第三年的年初，朕曾让纪纲进应天找过你。允诺若你替朕效力，待靖难大业成功，晋侯爵。这几日朕想了想，你
若封侯，恐怕会引起燕军旧将的嫉妒。皇后昨日跟朕说，此番南下入京，若不是常世勋替她挡了一箭，她恐怕凶多吉少了。靖难之战的尾声，常世勋又单枪匹马招降了镇江南军，是有功的。依着朕看，就封常世勋一个伯爵。这样一来，常家一门两伯。也不枉常家三代人替朱明皇族效力。”
常歌拱手:“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臣代故去的常家先人，谢过皇上的恩赏。”
常世勋亦道:“臣领旨谢恩。”
永乐帝之所以这么做，是听从了道衍的建议“对于常歌，可予实权，不可予高位”。不过常歌毕竟为他招降过扬州守军，打开过金川门。不晋他侯爵，就只能晋他的儿子为伯爵，以示表彰。
永乐帝道:“罢了，你们父子二人，就好好替朕效力。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且说朱能府邸之中。朱能正在跟一众燕军旧将聚会。
朱能愤愤然的说:“都听说了嘛？内阁那边已经拟定了皇上大封功臣的名单。公爵一共有五人，除去张玉、陈亨是追封，剩下三人是我，邱老兄。还有一个猪帅李景隆！李景隆一个败军之将，凭什么跟我和邱老兄平起平坐？还有更离谱的。在官职上，皇上要加封李景隆为太子太师。也就是说，今后上朝，咱们这些人要屁颠屁颠的站在这头猪的身后！”邱福亦一脸愤慨的神色:“当公爵，封太师，他李景隆何德何能？”
张辅道:“真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偏心。把那些降臣当成了宝！六部尚书，全都是降臣。没有一个是咱燕王府的属官。道衍大师虽被封为太子少师，可却没有授予实职。”琇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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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善道:“朱都督，我看皇上是想学宋太祖，以文治武。呵，也就是说，那帮降臣今后要骑在咱们这些人的脖子上屙屎撒尿。”
朱能高声道:“弟兄们，咱们靖难派今后要拧成一股绳，对抗降臣派！”
张辅道:“朱都督、邱老将军的封爵最高。今后我们愿惟你们二人
马首是瞻！”
朱能问:“弟兄们都是这样想的嘛？”
众人齐声道:“对。”
朱能道:“那我就托个大。今后就跟邱老将军做靖难派的首领！”
邱福有个提议:“咱们不如将道衍大师也拉进来。有他在，咱们靖难派就多了一个主心骨。”
朱能微微摇头:“道衍大师是出家人，虽然受赐还了俗，却依旧与世无争。白天的时候，他穿着官服上朝，处理公事。一到了傍晚，就换上僧衣僧帽，回他的庆寿寺礼佛。我前后去庆寿寺找过他三次，都吃了闭门羹。”
邱福想了想，说:“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朱能道:“弟兄们，今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拧成一股绳，跟那些降臣分庭抗礼。”
这场聚会，说白了就是靖难派的结党大会。
锦衣卫神通广大。自然知晓了这场聚会的状况。耳目甚至将诸将所说的话一一记录。
常歌不敢怠慢，连忙将此事禀报了永乐帝。
没想到永乐帝一笑置之，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他道:“朱能、邱福这几头倔驴啊，呵，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常歌回到了锦衣卫。儿子常世勋凑了上来:“爹，事情奏报上去了嘛？”
常歌微微点头。
常世勋问:“皇上什么意思？是不是会严惩朱能、邱福等人？”
常歌道:“皇上不会惩处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常世勋道:“这真是怪哉。武将结党，是会威胁朝廷社稷的。”
常歌道:“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各方势力。太祖爷登基后，既用淮西党，又用浙东党。让两党相互制衡。如今也是一样。皇上是想让靖难派和降臣派相互制衡呐！”
常世勋一拍脑瓜:“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常歌吩咐他:“对了，你尽速将监视姚少师的耳目撤去。”
道衍已经恢复了俗世的名字姚广孝。故而常歌口称他为“姚少师”。
常世勋问:“撤去监视姚少师的耳目？这是皇上的意思嘛？”
常歌微微一笑:“皇上没有明说。只对我说，姚少师喜欢清静。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嘛？看来皇上对姚少师与对其他臣子不同，信任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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