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61-166_[网王]咸鱼社畜为何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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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161-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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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景如同丧尸围城。

  柳生奈奈子被迹部景吾挡在身后,少女的神色被碎发掩着,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迹部打了一个电话吩咐几句,在一片嘈杂的质问中巍然不动。

  “请问你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医院呢?”一个女记者拿着话筒,伸向柳生奈奈子和迹部景吾。

  “请问二人是早就在交往了吗?这次迹部集团投资的新电影是因此选柳生桑做女主角的吗?”

  “柳生家和迹部家是否有联姻的打算?”

  “有知情人士爆料,柳生桑来到医院是因为怀孕,当事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这话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性,他的话筒几乎要捅到奈奈子脸上,被迹部景吾挡住了,那话筒像一个突兀的树枝,支棱在半空中。

  但这个男人没有收回手,两人的角力中,他的胳膊以一个倔强的角度弯曲着,话筒仍然离奈奈子不远。

  未婚先孕。

  这个被她从原著中删掉的情节魔幻地降落在现实中,柳生奈奈子有一种荒诞的眩晕感。视野中,男人递过来的话筒收音器保护套的海绵缝隙清晰可见,这个灰黑色的海绵仿佛吸纳了众多的恶意,在阴暗的医院后院里耀武扬威。

  喊着“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采访的地方,请立刻离开,以免惊扰病人”的女声和刚刚让他们不要在走廊跑跳的声音一样,他们的到来给医院带来了不少麻烦。

  越是意识到自己在给他人带来不便,奈奈子越容易陷入恐慌中,这个恐慌带着注定会妥协的预感,在心中低低盘旋。

  她记得,上一次妥协不近也不远,是在上辈子参加工作后的第一年。

  可能是从毫无意义的重复工作开始?或者临时下令的面子工程、酒局上必须要敬的酒、莫名其妙挨的批评?

  或者领导说你有问题,立刻认错的时候?

  或者是任何一个前辈拍拍你的肩膀,说“你还太年轻”,一副活得久就很牛逼的样子,说:“做人啊,不能太有个性……”

  做人啊,不能太有个性。

  柳生奈奈子,就这样成为没有个性的普通人。

  柳生奈奈子太知道怎么审时度势、虚与委蛇了,这是本能逼迫着她学习的东西。

  工作的第一年,她在一些鸡毛蒜皮的“规矩”和他人的看法中夹逼度日,在无数个夜晚里辗转反侧、泪流满面。有一段时间,她是见到同事都会恐慌的状态。

  人越显示自己的“恐惧”,他人越倾向于伤害你,这个道理林佳奈当年不懂——

  她结结实实吃了几次亏,才又爬了起来。

  她变成了不敏感的状态,她不会受到伤害,也不快乐,这种麻木是她自我保护和成长的第一步。

  躺平成为了一种抗争,我不参与你们的世界,可以吗?我胸无大志、我放弃晋升、我循规蹈矩、我毫无特点。

  放过我吧。

  这个被糟糕的丝线绞缠的世界里,每一只小小猎物都被黏在丝线上,直到被同化成猎物或者变成一块石头,才得以逃出生天。

  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兴奋起来,想要涌入,被迹部家的保安控制住了。此时,损失最小的做法应该是无视一切叫嚷,被护送着躲进车里;或是虚与委蛇,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接下来的新电影。

  但她不要,她已经做过一次石头了。

  这不是一份好的工作,这不是一个健康的环境,世界上尚且没有什么工作值得自己泯灭尊严、让渡自身的主体性,换取什么东西。

  写出这篇报道的人不仅没有后手,更可能是没给他自己留后路,掀起舆论、搅黄选角、弃了号干一票就跑。

  就是恶心人罢了。

  瞄准一个女性,抓住她、定义她、逼问她,用羞耻心和恐惧剥光她,再围观她崩溃地自证清白。网民宣泄内心深处的残忍和丑陋的行为被娱乐化、合理化,舆论捆绑了多方利益,形成一座围城,只有被物化的女性成为了民众茶余饭后的消遣,成为伸冤都不合时宜的矫情存在。

  事情的真相轻易就能证明,但要是想让她用一张体检报告自证清白,不如杀了她。

  ——你成功地恶心到我了。

  ——去你妈的,老娘不干了。

  柳生奈奈子在迹部景吾的身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在此时逃掉吗?”

  迹部看回头看她,怔愣着,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预感,奈奈子将视线投向被迹部家保镖拦下的记者们,迹部听见她低声说:“别小瞧我啊,迹部君。”

  不怀好意的逼问和森冷的镜头前,柳生奈奈子的面色苍白又倔强。她双眸如寒星,碧色的眸子与其说像纯洁的小鹿,不如说是一头雪狼,她的眼中燃起小兽伏低身子、撕咬猎物时的火焰。

  我不是——我从来不是靠着他人的怜惜才活下来的,我已经过了为了面子和他人的看法委屈自己的年纪了——我上辈子见到傻逼,第一反应是什么?

  ——微笑着干回去!

  与手冢国光的技术相比,柳生比吕士稍逊一筹,两人的紧咬的比分被对面拉开差距,柳生比吕士逐渐显出疲态。

  “前辈……”赤也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场地中狼狈接球的柳生比吕士,柳生正在直面手冢国光的“手冢领域”,对面打回来的球无论是旋转还是力度,都比自己的球强大两倍,一时间柳生左支右绌,不得不在场地中奔波。

  一个零式削球悠然掉落,柳生比吕士没能追上,看着它慢慢地在自己这边的场地中停下。

  “青学:立海大,4:2!”

  柳叫了一个暂停。柳生在场地中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向教练席,他接过丸井递过来的毛巾,搭在头上。

  他流了不少汗,正在捏自己的手腕按摩放松,真田几人没有跟他说话,立海大的后援团也是静悄悄的。和对面被拥簇的手冢国光相比,独自坐在长椅上的柳生比吕士显得孤寂又颓丧。

  仁王雅治喘着气回到场地,在这样寂静的场地中,他喘气的声音很突兀,仁王甩着小辫子放松地靠在座椅靠背上。突然,他踢了一脚他和柳生之间的海绵隔离板,“喂,我热完身了,赶紧结束这一局啊。”

  切原一副“你不要说这样无情的话”的表情,“仁王前辈……!”

  柳生直起身子,向后看,低声说:“离结束还远着呢,请准备一会儿再热一次身吧,仁王君。”

  “puri,”仁王居高临下地直直看向柳生比吕士的眼睛,突然笑起来,拨弄了一下后颈的小辫子,“是吗?真是狡猾啊,比吕士。”

  柳生奈奈子走到一个健壮的摄影师面前,他肩上扛着巨大的相机,被保镖拦在外侧。

  她微微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甲敲在对面记者肩上巨大的相机镜头上,相机微微摇晃,扛着相机的摄影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露出迷茫的表情。

  “哒、哒。”

  镜片和指甲造成的响声仿佛在周围按下了暂停键,敲击声将嘈杂的质问掐断了。柳生奈奈子的闲适和睥睨完全不符合记者们的预期,他们齐齐噤声,旁边举起手机拍摄的路人也张大了嘴巴。

  那个胡子拉碴的记者举着话筒,又一次问奈奈子:“据知情人士爆料……”

  这位记者身后布置了一台立式三脚架,一台相机正稳稳被架在上面,奈奈子闲适踱步——

  对着那个三脚架就是一脚!

  相机从上方固定的端口掉下来,镜头摔成碎屑,在地上亮晶晶地铺了一片。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为了把话筒递到最前面,本身站的就不稳,他为了躲避相机砸到自己跌了一个趔趄,但手还滑稽地高举着;旁边的女记者尖叫一声,收回手中的话筒将自己缩起来。

  另一边的记者可不害怕,他更兴奋了,他高举着手里的相机,大声问:“请问柳生小姐如此粗鲁是因为您心虚……”

  “给我好好拍!!录全了!”柳生奈奈子打断他,一只手指向他手中相机,“今天造成的损失我全部赔偿!把公司地址都给我报上来!我一家一家赔!”

  “……”站在柳生奈奈子正对面的女记者穿着玫红色的西装,梳了一个很贴头皮的马尾,脸有点方,带着黑框眼镜,她紧闭着眼睛把自己缩起来,看起来害怕极了。

  “这个胆子做什么娱乐记者啊?配得上你们刺激的标题吗?”

  柳生奈奈子看向她,“你想问什么?”

  女记者才睁开眼睛,看到好整以暇的奈奈子,瑟缩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奈奈子催促:“问啊。”

  “请、请问你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医院?”女记者还缩着肩膀,她小心翼翼地找补,“是有人受伤了吗?”

  “是。”奈奈子抱胸,“请问你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医院?”

  她环视一圈,“是脑子受伤了吗?”

  空气寂静了一瞬,这段好像可以作为卖点?十几号人和机器在后院铺了一排,愣是没一个还嘴的。

  “柳、柳生桑一直以乖乖女形象示人,是否私底下有暴力倾向?”

  “诶呦~可别这么说。”柳生奈奈子抱胸,“人家可娇弱了,你要是不信也可以来试试。”

  迹部家的保镖抬起下巴,发达的胸肌也鼓了鼓,被他拦住的记者识相地往后退了一点,与他蓬勃的胸肌拉开距离。

  “据知情人士爆料,你……未婚先孕……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胡子拉碴的大叔意志坚定、矢志不渝,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又一次给柳生奈奈子递上话筒,奈奈子也不躲,对着他递过来的话筒字字铿锵:

  “据知情人士爆料,你阳|痿、早|泄、不育多年,不如在这里给大家讲讲感想?”

  这话筒的扩音效果极强,在旁边收垃圾的清洁工、放弃了维持秩序开始吃瓜的护士姐姐、还有拿起手机观望的路人们纷纷侧目。那个清洁工是一个身体强健的老头儿,他弯下腰的动作一顿,嘁了一声,“啧啧啧啧,年轻人啊压力大……”

  那个刚才也问了奈奈子未婚先孕的刺猬头记者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刚从医院后门出来,就听见这句话。他看向嚣张的柳生奈奈子和哑然的一众记者,又看向和他领了同一个采访任务的胡子拉碴的男人,“前辈……?”

  这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满脸冷汗地往医院内部退去,又被护士小姐嫌弃地扒拉出来。

  休息时间结束,柳生比吕士走向场地中,柳叫住他,“你一直有自己的节奏吧?比吕士?”

  柳生回过身子,扶了一下眼镜,“啊。”

  此时,记者朋友们终于懂得主动咽下不合时宜的问题,另一侧一直乖乖举着相机的男人语气变得非常客气:“那请问,电影选角内幕一事也、也是虚假消息吧?”

  “我没有收到由我主演的正式通知。”

  “哦哦,这样啊。”男人尽职尽责地举着相机,想了想,默默放下了双手。

  “拍完了?”奈奈子问他,男人努力地揣摩了奈奈子的意思,又将相机举了起来。

  “在这儿采访妨碍人家工作了,我带着大家换个地方吧。”奈奈子看向那个胸肌发达的保镖,用眼神示意,“相机。”

  要不怎么说迹部集团是精英集团呢,连保镖都灵性异常,保镖在那个乖乖举着相机的男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

  把他的相机抢过来了。

  保镖长相很憨,但做事又很灵巧,他恭恭敬敬地把相机递给柳生奈奈子,一副侍奉老大的做派。

  “赶明儿我赔你个新的,有视频和大家伙证明,不会赖账的。”奈奈子对那个被抢了相机的男人巧笑嫣然,她颠了颠手里的相机,在愈来愈近的警笛声中笑道:“谢了啊。”

  几个警察从一辆警察上走下来,他们看向地上相机镜头的碎片,严肃询问:“哪位是报案的柳生奈奈子?是谁聚众闹事?”

  柳生奈奈子、迹部景吾、刚刚赶到医院的长岛裕,还有一脸懵逼被医院保安和迹部家保镖围住的一群记者们,一个不少地,通通上了被警察安排学习教育的专车。

  走之前,奈奈子跟那个一直在维持秩序的护士姐姐道歉,无论哪一世,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恐慌一直笼罩着她,她道歉道得特别大力。

  那个护士姐姐嗓门贼大,长相就给人一种“性格很厉害”的感觉,她跟奈奈子摆摆手,然后向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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