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落水_沉浮你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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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落水

  半小时后,加莱歌剧院芭蕾舞团在松城的最后一场演出即将开场。

  即便下一站还要去往海城,但今晚之后舞团众人将拥有几天的假期游览这座城市,所以后台的氛围格外轻快。

  谈听瑟坐在镜子前,玫瑰色的膏体最后一次抹过下唇,她上下唇轻抿了两下,让颜色均匀。

  芭蕾演员上台时不会用正红色的口红,蓝、橘调的底色会在强光照射下变得奇怪,口红颜色大多自然柔和。而她这两年多里也在生活中延续了这种习惯,再没用过鲜艳的颜色,哪怕这曾经是她很向往的。

  曾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了才知道不值一提。

  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联想到几天前那晚和陆闻别针锋相对的画面,她唇角讥讽地弯了弯,强迫自己抽离思绪。

  那晚争论之后失态就算了,但她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影响自己的以后。

  谈听瑟放下口红坐直上半身,任由后台的工作人员把发冠给自己固定牢。

  镜子里的人恍然有些陌生,但却是这两年多以来她最熟悉的模样。

  “试一试会掉吗?”身后的人提醒。

  谈听瑟晃了晃头,露出笑容,“谢谢,很牢固。”

  “好,我再帮您检查一下裙子。”

  后台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直至外面的灯光倏然暗下来,幕布缓缓拉开。

  ……

  “下次一定要早点买票,”开场前,观众席有人窃窃私语,“我想坐在离演员近一点儿的地方,还看得更清楚。”

  “我也觉得,这里还是远了点儿。”

  在两人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落座后始终沉默不语地看着舞台方向。幕布尚未拉开,观众席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让他看上去格格不入。

  剧院柔和偏暗的光线将他的侧脸勾勒得英俊而内敛,随后灯光彻底暗了,吞没了他脸上与眼中的一切神情。

  陆闻别远远地望着舞台上那道轻盈地身影,耳边明明是交响乐团奏出的曲调,却仿佛被一层屏障隔绝,耳边寂静无声。

  安静到足够他听清自己内心的挣扎。

  舞台上的女人光芒四射,万众瞩目,注定会收获无数人的鲜花与掌声,未来无可限量。就算在台下,也有了陪伴帮助她的人。

  她没有必要再回到过去的泥沼里,也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弥补”。

  …

  两小时后,这出剧目谢幕散场。

  周围的观众都先后起身向外走去,陆闻别又静静坐了几分钟,然后才站起身,沿着铺满暗红色地毯的台阶无声向下。

  越往下就越靠近舞台,然而就在最靠近的那个位置,左侧是一扇大开的、供观众离开的门。

  他脚步微微一顿,垂眸状若陷入沉思,下颌线渐渐收紧。

  “先生?”剧院的工作人员不解地提醒。

  陆闻别蹙起的眉心微微松开,转身若无其事地径直越过对方,步伐略显僵硬地踏出了那扇门。

  演出结束后,谈听瑟邀请其他的舞团演员住进了谈氏名下的度假庄园,并当了几天“陪玩”,包下所有花销尽地主之谊。

  “我现在对你是个富家千金这事有了更深的体会。”享受着spa的科琳昏昏欲睡,嘴里艰难地嘟囔出一句话,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睡过去。

  谈听瑟笑了笑没说话。

  “等在海城的演出结束,回巴黎之后就又要忙起来了。”过了会儿,另个同伴感慨,“最近歌剧院在出演《吉赛尔》和《林中仙女》,马上还会排练《堂吉诃德》,不知道这次会安排谁跳女一号。”

  “大概是伊兰。”

  “我只希望我能拿到个女二号的角色。”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谈听瑟安静地听着。忽然,芳疗师低声提醒她,“谈小姐,有人打电话给您。”

  她睁眼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看清名字后接起来。

  “小瑟。”严致喊道。

  谈听瑟应一声,“怎么了?”

  这两天严致知道她和朋友一起玩儿,所以都没怎么主动联系她。而平时她知道他忙的时候也不会打扰,两个人在这方面都很默契。

  “我本来说陪你一起去海城,但这几天有点走不开,可能要晚几天才能过去。”

  “没关系啊,你忙你的,本来我也不是需要家长陪同的小孩子。”

  “的确,这几天都把我完全抛在脑后了。”严致开玩笑道,“玩得开心,到时候海城见。”

  和谈听瑟的这通电话结束后,严致转而打给了自己的助理,“过两天海城有一场给歌剧院舞团接风的晚宴,你去查一查陆氏有没有被邀请,如果在宾客名单上,就再确认到底是谁出席。”

  “好的,严总。”

  挂断电话,他先是凝思半晌,末了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隐瞒一点实情或许显得有些卑鄙,但危机感作祟,他没那么高尚,当然不会选择帮自己的对手。

  但愿他所做的这些不是徒劳。

  两天后,专机在海城落地。

  演员们集体住进了安排好的酒店,次日白天跟海城芭蕾舞团的舞者一起交流训练,到了傍晚则一同参加了有关部门与中心剧院举办的接风宴。

  海城是国内的海滨城市,港口夜景闻名全国及海外,因此晚宴的地点设在了一艘游轮上。

  “谈,你可以吗?”科琳担忧地问。

  她是一群人里唯一一个知道谈听瑟经历过那场游轮事故的人,当初她脚踝手术的康复期里,后者为了鼓励她,曾经把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努力克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说了出来。

  “可以什么?”谈听瑟怔忡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哦,你说那个啊,当然可以,没问题的。”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倒是你,总是操心我,可别忘了回巴黎之后你还要跟我去按时复查。”

  两人说着话,一同踏上了甲板。

  在科琳转过头打量夜景的间隙,谈听瑟垂眸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微微发冷的掌心覆在另一条手臂上,试图用体温来温暖。

  明明是夏夜露天的甲板,她却觉得像身处空调温度过低的阴冷房间。

  她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周围的一小块空间,竭力忽略着自己正身处游轮之上的事实,更不敢抬眸去看夜色下黑沉沉的海域。

  舞团的负责人查理走在最前,此时正和数位官方人员握手寒暄。谈听瑟就站在查理斜后方,忽然听见那个翻译用法语道:“……这位是知名企业家陆先生,支持过海城许多文化建设项目。”

  她一怔,蓦然抬眸。

  几步开外,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和查理握着手,微微一笑的样子风度翩翩,用法语说了句“幸会”。

  下一秒,他眸光微动,转而与她四目相对,浮于表面的笑慢慢褪去,眉眼平和。

  谈听瑟只愣了片刻,接着便冷漠地移开眼,刚才眉眼间尚未掩饰完全的不安刹那间被藏得无影无踪。

  陆闻别目光一顿,平静地收回手垂在身侧,不再多言。

  原本他并不准备来,甚至在海城方面的盛情邀请下也准备让其他人代行,试图如她所愿再也不见。

  但却在得知宴会地点在一艘游轮上时改了主意。

  说他多虑也好,说他小题大做也罢,就算谈听瑟不想见他,他也要亲自来确保一切安稳。

  就当是……最后一次。

  但看她的反应,大概在怨恨他又不顾她的意见执意出现在这里。

  “这是谈,这次剧目的女主角,我们加莱歌剧院芭蕾舞团的女首席。”查理介绍道,“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巴黎,她都很受欢迎。”

  谈听瑟适时上前,伸出右手跟对方交握,笑着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道:“您好。”

  对方一通夸赞,又浅浅提及了谈氏。

  谈听瑟自始至终都笑得端庄得体,不同于舞台上外放的模样,此刻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含蓄内敛,恰到好处。

  然而,和面前几位握手寒暄的同时,她也用余光留意着站在一旁的陆闻别。一想到又要跟他假装客套地往来,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烦躁。

  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那天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诚然,偶然的碰面或者极个别必要见面的场合无法避免,但远在海城的这场宴会,不可能属于偶遇和“不经意”的情况。

  这几天她一直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才又重新调整好心态,并且做好了尽可能不再和陆闻别见面的可能。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再次碰见他。

  一想到那晚提及的那些,谈听瑟只想远离。

  就在她渐渐靠近陆闻别的方向,两人将避无可避地交谈的下一秒,站在原地的男人身形忽然动了,侧身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道:“接个电话,失陪。”

  说完便转身离开人群。

  谈听瑟心情微松,没留意到对方转身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公式化的你来我往结束后,一行人来到餐厅。

  餐厅位于密闭的船舱内,踏进去的一瞬间谈听瑟四肢就不由自主变得僵硬起来,尚未回温的双手变得愈发冰冷。

  明明船舱很宽敞,但对她而言却逼仄得仿佛天花板都要压在头顶,两个作为出口的门更是小得可怜,在她眼里就像是只够一人侧身通过。

  而这狭窄船舱之外,则包围着深不见底的海水,深黑色的冰冷液体无边无际,或许里面藏着可怕的巨型怪物,可以将一切吞没至深渊。

  有关那次事故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回,让她心悸。

  忽然,熟悉的木质香在身侧靠近,明明是微冷的香调,那点冷意却在此时不值一提。

  谈听瑟看见来人,蓦地清醒过来。

  陆闻别蹙眉,“你——”

  她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微微抬起下颌,从他身边走过。

  他没动,依旧停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才不疾不徐地抬脚离开。

  两个舞团的人说说笑笑地混着坐在了一起,互相用英语或者法语交谈。谈听瑟身边坐着的则是海城芭蕾舞团的一男一女两个首席。

  几人昨天都已经互相见过面了,甚至还一起“切磋”过,所以彼此间熟悉不少。

  她身边坐着的这位名叫顾加恒的男首席和昨天一样,依旧对她表现出超出其他人的热情,说话时总笑眯眯地望着她,年轻清俊的眉眼热络开朗,很难让人抗拒或拒绝。

  她一边回应对方的话,一边忍耐着处于船舱内的恐慌,如果不是需要在外人面前粉饰太平,她可能会坐立难安。

  面前精致的瓷盘里食物香甜可口,她却味同嚼蜡,只能竭力掩饰着不让自己脸上表露出异样。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跟你合作。”顾加恒说道,“我看过很多遍你演出的视频,跟你合作应该是很多男首席的梦想吧?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巴黎看你的现场演出。”

  “谢谢。”谈听瑟有点无奈,生怕旁边的女首席被这些话得罪,“不过我的水平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没你说的那么好。海城芭蕾舞团的演出我也看过很多,里面的女首席水平都是出类拔萃的。”

  顾加恒半开玩笑:“那你有看过我的演出吗?这么说起来,我们岂不是很早就注意到彼此了。”

  正要回话,谈听瑟忽然察觉到似乎有某束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下意识循着某个方向望过去,却只看见和身边的人垂眸说话的陆闻别。

  她蹙眉,收回目光。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顾加恒问。

  谈听瑟顺势放下餐具,不再强迫自己进食,“没有,只是正好不太饿,又想出去透透气。”

  “正好我也好想出去,可能是我不喜欢人多吧,总觉得有点闷。”顾加恒抹了把脸,神情期待中又带着些可怜,“我们一起出去吧?”

  见状,谈听瑟实在拉不下脸拒绝,只能点头,“好吧。”

  说完,两人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后,一起站起身默默离开餐厅。

  “陆先生?”

  陆闻别手一顿,收回视线淡淡笑了笑,回神应道:“这事我会考虑的,到时候安排人和这边对接。”

  说完,他放下酒杯道了声“失陪”,然后起身离席。

  谈听瑟和顾加恒是从餐厅侧门离开的,这扇门外是一条船体外侧环绕一圈的长廊,围栏另一侧是海面,走到尽头就是甲板。

  她走在里侧,根本不敢看外侧的海面,哪怕平静海面上倒映着岸边楼宇的霓虹,在别人眼里美轮美奂。

  离开船舱后她也没能缓解那种糟糕的情绪。

  “终于有机会独处了。”顾加恒不好意思似地摸了摸后脑,“有些话我昨晚憋了一晚上了,很怕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什么话?”谈听瑟勉强回神。

  “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你还不是首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你跳的配角我也看了无数遍,你在我心里就是类似女神的存在,我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你这么近距离地说话。”他傻笑起来,“昨天我觉得我快体会到一见钟情的滋味了。”

  谈听瑟一怔。

  “我真的很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仰慕更多一点。”顾加恒握拳抵在唇边轻咳,“我也知道我大概没什么机会,但是机会近在眼前不抓住好像不甘心。”

  她抿了抿唇,“我——”

  他却又急忙反驳:“我不是要答复什么的!真的!就是想要一个联系方式,要一个可能或者……机会?希望偶尔能跟你联系联系,说说话,有机会的话能再在巴黎或者国内见面。当然,我确实挺想不自量力地追求你的。”

  一见钟情……

  听见这四个字,谈听瑟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她下意识地就想干脆明了地拒绝对方,免得给对方无谓的希望,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然后刚一抬眸就看见了黑压压的海面,她心里一紧,呼吸也随之凝固。

  “怎么了?”顾加恒表情苦涩而失落,“就是一个联系方式也不行吗?”

  “……联系方式的话,可以。”谈听瑟脑子乱哄哄的,到底点了头,准备在微信上再跟对方说清楚。毕竟宴会还没结束,眼下不好弄得太尴尬。

  交换联系方式后顾加恒又东拉西扯地说了很多,谈听瑟受情绪影响听不太进去,更没心思专心思索,只能礼貌性地不时应和。

  没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快掩饰不住了,只能以打电话为借口表示自己需要独处。

  顾加恒握着手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点点头表示理解,离开前却又迟疑道:“你脸色看着好像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没有啊。”谈听瑟强撑着笑笑,“可能只是因为这里光线不太好?”

  “好吧。那,我先走了?”他指了指身后,重新笑起来,“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叫我。”

  她保持着笑容,“嗯”了一声。

  确认顾加恒走远后,谈听瑟终于卸下脸上的伪装,不安地环顾一眼四周,最后迟疑着抬起手,同时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扶住甲板边缘的围栏。

  然而没被打扫干净的透明水渍却蓦地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地朝围栏扑去,狠狠地撞在上面。

  一声惊恐的尖叫卡在喉间,她肋骨以上的位置扑在外面,虽然远不至于跌出去,但却让她毫无妨碍、毫无准备地俯瞰着整片海面。

  深重的寒意与压迫感扑面而来。

  谈听瑟瞳孔紧缩,面色苍白地紧紧攥着栏杆,一口气就此卡住,整个人如坠冰窖,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一双手握住她的肩,试图让她后退,于是她握住围栏的手更加用力,终于失声喊道:“别碰我!”

  “谈听瑟。”身后的男人嗓音沉稳,语气焦急而严肃,“是我。”

  陆闻别?

  谈听瑟目光渐渐聚焦,再次触及海面的那一刻猛然闭眼。

  “我扶着你,先退回来。”他说。

  她用力深呼吸,像濒死的人那样。

  “不用你管。”她僵硬地直起上半身,声线在夜风里细细颤抖。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用力咬住唇,逼退生理性的泪水,回身用力挥开男人的手,“你离我远一点!”

  谈听瑟脸色发白,眼眶是脆弱而恐惧的红。

  陆闻别胸口一窒,勉强平稳住自己的呼吸,停在半空的手再度伸了过去,“你状况不好,我让游轮返航。”

  走进餐厅时她脸色就不太好。晚餐途中他数次观察,她表面好像没什么异样,实际动作有些迟缓和不自然,跟她刻进骨子里的用餐礼仪相悖。

  联想到曾经的那次游轮事故,他有了某种猜测,胸口蓦然沉重。

  他庆幸自己今晚来了的同时,也对严致让她独自前来置之不顾的举动有些恼怒。

  “我很好,不用陆先生关心。只不过刚才差点摔倒,有点吓着了。”

  哪怕依旧恐惧着,谈听瑟还是逼迫自己松开了攥着栏杆的手,松开后才发现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筋挛到发疼。

  她胸口不断起伏,一方面因为后怕,一方面是因为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被陆闻别看到这一切?

  被他看到懦弱与恐惧,被他看到自己还深陷于过去阴影中的样子。曾经拍那支水下芭蕾的短片时,她以为自己克服了对水的恐惧,还自以为是地将视频命名为“新生”,那次晚宴上这短片同样也被陆闻别看到了。

  结果呢?新生?

  从和陆闻别重逢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好像都在提醒着她,她根本没能摆脱过去的阴影。

  大海与游轮,依旧是让她恐惧的东西。

  陆闻别几次张口,刻意放缓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疏与不自然,“不要逞强。”

  “逞强?”她笑出声,眼眶热烫,本该分泌出的泪水却像被杂乱激烈的情绪蒸发殆尽,“我说了,我很好,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关心’。”

  谈听瑟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想让自己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平静而讥讽的笑僵滞涩然。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却因为双腿发软而差点跌倒。

  “谈听瑟。”陆闻别一只手蓦地握住她的手臂,“你先冷静下来。”

  “放开!”

  谈听瑟又想甩开,这次却没能如愿以偿,只能回身用力去推陆闻别的胸口。或许对方没想到她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竟一时脱手。

  她被反作用力弄得往后踉跄几步,僵硬的肢体没办法让她及时刹车,残留在鞋底的水渍更是雪上加霜。

  “哗啦”一声水花的巨响,她重重跌进身后甲板上的露天泳池,身影倏然消失。

  海风微冷,四周沉寂的海水仿佛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短暂又漫长的一瞬间里,陆闻别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她不是掉入了两三米深的池水中,而是茫茫深海。

  下一秒,他想也不想就跟着纵身跃下。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一写就没刹住车

  下章会有文案情节,但是具体细节会根据情节有一点变动

  以防万一先声明一下,不会出现小瑟因为陆闻别跳下水救了自己就感动原谅的桥段,不会的!

  以及关于男主重逢后态度不行的问题,因为他性格本来就是那种,所以转变不是一时的,这本后面还有十几万字,慢慢来

  感谢在2021-04-1021:00:39~2021-04-1122:0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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